驸马倾城_作者:素衣音尘(19)

  ——所有士兵的腰间短刀全淬了毒。

  听说这是公主的先生陈庭的建议,他认为胡虏既然敢在酒水中下药然后趁机攻城,我们须得以牙还牙,也让他们尝尝毒药的滋味。

  公主殿下本来不是很赞同,最后还是听从了陈先生的建议。

  那位陈先生被大家传得很神,听说陈先生会算天象,他说今夜子时和丑时月亮极好,寅时将有乌云蔽月,天色漆黑一片,必须等待此时到来,方为突击的最佳时机。

  不知道走了多远,符扬终于看见胡虏的大帐和篝火,从高地往下俯瞰,能见到有人巡逻,大多数人在沉睡。

  公主轻轻抬手,示意他们静静在原地等待,不要出声。

  符扬摸了摸马儿的鬃毛以示安抚。

  月色很亮。

  一千骑兵,所有人都无声的、静默地等待公主的下一道命令,如同一千座雕塑,和他们胯下的马儿融为一体。

  这时候突然起风,天边飘来大朵大朵的乌云,竟然真的遮蔽了月亮。

  符扬似乎看见公主嘴角挂起一抹奇异微笑,她高高举起了她的陌刀,不像少女的沙哑嗓音在寂静中响起:“杀!”

  “杀!”

  无数的回应在这条古道上响起。符扬马鞭一扬,高举着陌刀,和同伴们一起向山下的北狄营盘狂奔而去。

  黑暗无光的夜晚,这群杀气腾腾的骑士承载着张掖乃至整个河西走廊的希望,他们仿佛从地狱而来的鬼兵,猝不及防地出现,并且所向披靡。

  而此时,呼延博正在明日攻陷张掖的美梦中酣睡,浑然不知外面已然血流成河。

  ?

  ☆、第8章

  ?大靖骑兵的深夜突袭令呼延博的人马措手不及,很多人还在睡梦之中就不知不觉地死去。及时清醒过来的人,也因为光线过于黯淡而难以分清敌我,误伤自己人的qíng况不断发生。

  突袭的最初,这就是一场单方面屠杀。

  司马妧所率领的骑兵部队,身着大靖的黑色军服,这也是最容易隐藏在黑暗中的颜色,除了为哀悼楼定远而缠在额间的白条,他们不再有任何醒目标志。

  每个骑兵的腰间各挂弓箭与短刀一把,陌刀与长枪jiāo叉负于身后。冲杀之时,当右手用陌刀刺穿敌人身体而尚未抽出时,左手可用短刀或长枪迎敌。

  司马妧所挑选的每一个骑兵,双臂都拥有qiáng悍臂力。而且他们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为了保卫家国故土,可以拼上xing命而在所不惜。

  当勇武有力的北狄士兵反应过来,积极用武器抵抗的时候。由于司马妧已命一小队提前杀死、放走他们的马匹,没了战马的北狄士兵不会比一个大靖士兵qiáng上多少。

  依旧是屠杀,残酷的、无qíng的屠杀。

  这就是战争。

  火光,嘶吼,刀光,哭号,混乱,反击……在这个连月亮也不敢出来的血色长夜,司马妧率队冲杀着,不断地冲杀着。

  她仿佛又回到三百年后的民不聊生、满目疮痍的乱世,当她的父伯叔兄接连战死沙场,连女眷也不得不走上战场带兵杀敌之时,那种悲凉绝望的qíng绪,曾深深刻在她的心头。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杀!”这一声同时响起的时候来自两个方向——司马妧和刚刚走出大帐的呼延博。

  望着群龙无首、被大靖人追着砍而找不到马匹对战的北狄士兵,呼延博目眦yù裂,仰天大喝:“司马妧!”声音里是无尽的怨恨和愤怒,可是话音刚落,他忽然听见远处有隆隆的声音响起,似乎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呼延博循着声音的方向回头望去,看见茫茫的平原之上,满载着士兵的战车如cháo水般涌来,仿佛顷刻间便可以碾压自己。每一列战车部队的首车,都竖着一面金色的旗帜,上面飘扬着一个字——“楼”。

  呼延博一向如láng一般凶狠锐利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以轻骑兵先行突袭,战车载着步兵迅速抵达战场后协助杀敌,轻骑兵则反复冲击敌军侧翼以打乱敌军部队阵型,令其群龙无首,分而诛之。

  当楼重亲率的大批步兵加入战场后,这场战斗的胜负已定。司马妧将弯曲的手指含入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将散乱的骑兵重新召集成队。她胯下的马儿一声长嘶,前腿高高抬起,所有的骑兵跟随着一起调转马头,朝东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