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实话,”陈庭的笑容渐淡,目光很冷,“高大人在此,让他怎么说实话?”
“我命他说就是了,当年的事qíng老夫确有参与,没什么不敢说的,”高延笑眯眯道,“在这间屋子里,什么真话都尽管说。出了这间屋子,便请陈大人记住,什么该记住,什么该忘掉。”
陈庭盯着高延看了片刻,方才缓缓道:“高相要扣下他,可以,既然是合作,那就互相体谅一下彼此的难处,这点诚意陈某还是有的。不过郑家那边……我还要一个人。”
郑青阳瞪大眼睛:“你们难道……唔唔!”侍卫又将他的嘴塞上了。
高延瞥他一眼:“郑大人,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命,就记住,不该你说话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要说。”
“唔唔唔!”郑青阳的挣扎被人狠狠按住。
高延朝陈庭微笑道:“陈大人请说,若是不为难的人,老夫自可差人带来。”
“其实也不是我要,是驸马走前叮嘱务必留下此人,原因也很简单,”陈庭轻描淡写道,“高大人只要一听这名字,就会知道驸马爷要他的理由。”
“哦?郑家还有让驸马惦记的人?莫非是……”
“郑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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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当陈庭收到司马妧遇刺的消息时,顾乐飞已经踏上归京之途。
他并未沿着来时的路线,而是先到剑南,将信件jiāo给事先接到消息在固定地点等候的周奇。周奇的反应和顾乐飞所料一样,那就是——
没什么反应。
“殿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周奇很慡快。
他本就是没什么法纪观念的游侠出身,心中没有君臣父子的条框束缚,有的只是他自己的原则和是非判断标准。
只要是他答应的事qíng,必定会坚持到底。
但是顾乐飞还有顾虑:“可是范经略使……”
“有我,”周奇果断又gān脆:“大不了,抓起来,等殿下事成再说。”
那可是你的岳父大人。顾乐飞默默地想,却也因此更为放心了,要做翻天的大事,本就最需要周奇的这股子狠劲。
见过周奇后,顾乐飞从长江水道顺流而下,一路往剑南道去。因为是顺流,故而水路的速度比陆路快很多,不多时便抵达江南道。他没有将给姜朔祖的信直接jiāo给本人,而是先去见了楼宁。
司马妧也有一封给楼宁的信。
楼宁比起一年前出京之时沉稳了许多,也黑瘦许多,想来在江南道管理农事的日子并不轻松。虽然他认出了楼宁,但是楼宁却不认识顾乐飞,直到顾乐飞把几年前楼宁在饕餮阁意图杀自己的事qíng抖落出来,他才真正相信面前这个顾盼神飞的公子是那个死胖子。
楼宁瞠目结舌,如遭五雷轰顶,脱口就是一句:“你、你长这样,妧妧认得出来吗?”
呵呵,他还真是了解自己的表妹。
确实没认出。
心塞的往事不提,顾乐飞速战速决地给他讲了一番京中形势,楼宁虽然地处偏远,却也着意打听过这些消息,心中有数。只是司马妧遇刺一事令他万万没想到,他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翰林,自然知道司马妧遇刺背后隐藏的是怎样龌龊的心思和yīn险的算计。
只是……只是拿到那封司马妧的亲笔信时,他依然万万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斩糙除根、以绝后患。
“这封信,你看着时机jiāo给姜朔祖。妧妧说他思想正统,为人绵和,未必会接受,不过若是事成,他也绝对不会反对就是了。”
楼宁一愣,犹豫着接过那封信,缓缓点了点头。
他了解司马妧,若是决定了一件事,就必定会执行下去,哪怕此事在很多人看来是大逆不道。
不过,若是那人连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都不放过,她又为何不能睚眦必报?楼宁外放一年,胆子竟是大了很多,觉得这世间之事,很多时候并无对错,只有胜败。如果不想自己成为一缕冤魂,甚至是百年后史书中诬蔑的荧惑,那么最好在活着的时候就不要对敌人手软。
此时顾乐飞又道:“江南道地处偏远,估计监察御史朱则收到消息的时候,镐京的天早就已经变了。他这些年政绩不错,又是我父亲的半个门生,若还想往上升一升,你便劝他最好乖乖的,妧妧手里握着的东西,比司马诚可硬得多。”无论是罪证,还是兵权,都是响当当的硬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