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司马妧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纠正道,“守镐京的军队不是一万余人,而是百万。”
真正到了危急时刻,镐京城内的男女老幼、病残妇孺,皆可为兵,皆可上阵。
到那时候,孰qiáng孰弱,犹未可知。
狗急跳墙,把人bī急了,什么狠事都做得出来。为何历史上的攻城战每每艰难无比,惨烈非常,就是因为城中军民上下一心,集体作战,威力无穷。
想明白这一点的陈庭愣了愣,却依然感到十分不甘:“殿下难道想要退却?都到了这个地步,殿下怎还如此仁慈?司马诚如今不死也重伤,正是殿下即位的好时机,我们可以散布谣言,让城中民心动dàng,趁机攻城!错过了这次,让高延站稳脚跟,事qíng就难办了!”
司马妧摇了摇头:“没有用的,若我们真的攻起内城来,镐京人不会在乎皇帝死没死,他们在乎的是城破后自己的家当、自己的命。”
陈庭着急起来,连声音都嘶哑了:“殿下!你要想明白!”他以为大长公主选择了他的那份檄文,声讨司马诚得位不正,便是已经下定夺位的决心,怎么到了如今,她竟然还犹豫不决?
“陈先生误会了,”司马妧又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一定要做皇帝的执念。司马妧做事,向来喜欢选择最省力的方法,当时选择那份檄文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说着,她挥了挥手,示意传令兵再次传话。
“高延,殿下问你,你是不是代表司马诚前来,可替司马诚决断!”
她想gān什么?高延警惕慎重地回答:“是,不过只限今晚。”
“那么,高延需得听着,想要殿下退兵,必须答应两个条件!”
有戏?看来司马妧那女人也怕了?高延转了转眼珠:“说!”
“第一,司马诚退位,命皇长子即位!”
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司马妧的这个条件,不是正中他的下怀,是他最想要的么?
“殿下!”陈庭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怒道:“你疯了么!”
“陈庭,急什么,”顾乐飞拉了他一把,觉得他的qíng绪很是不对,厉声警告,“还有第二个条件,听完再急不迟!”
他朝司马妧微微一笑:“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帮……咳咳咳。”
该死,风寒还没好。
“这里风大,你和皇叔,还有陈先生先下去避避吧。”司马妧想了想,又命部将把披风拿来给他披上。
顾乐飞不由得勾了勾唇:“好。”
他本就不想让司马妧当什么女皇,甚至他已经预感到了司马妧的下一个条件是什么,故而才会比陈庭沉得住气。
陈庭是很不高兴地下去的。
司马妧他们都离开,便转而对传令兵吩咐下一个条件。传令兵听完之后,脸上浮现出的惊讶和喜悦之色很是耐人寻味。
而此时,对面的高延是又喜又惊,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这个女人怎么会让他轻易如意?高延的喜色还没浮上脸,就先沉了下去,他不动声色道:“那第二个条件呢?”
“皇长子即位后,由大长公主摄政!”
司马妧摄政?
“不行!”高延想也不想,冲口而出:“第一条可以答应,第二条,不成!”
陈庭闻言冷笑:“给脸不要脸!殿下,我早说过,对于高延此人,一分退却也不成,只会让他得寸进尺!”
“没有关系,我会让他服从的。”司马妧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那处位置,往城墙北面去了。高延见对面的火把晃动,司马妧原本所处的位置换了士兵站岗,她本人却离开了,顿时有些慌乱:“你们快看看,那女人gān什么去了!”
“大长……呃,逆贼往北面城墙去了,那里好像有数队士兵,不过没有火把,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小兵匆匆忙忙汇报。
高延yīn着脸点头,心里无端感到不安,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下城头去避一避,却听见一旁忽然有士兵惊呼:“老天爷,那是什么玩意!”
高延闻声回头。
一颗火流星仿佛从天而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它越过内城墙,砸在白虎大街之上,砰的一声巨响,两栋房屋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在黑夜之中显得尤为耀眼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