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莫非她是故意如此,好以显示她的特立独行、与众不同,更以此彰显她大长公主的超脱地位?又或者,她是在以这种方式向司马诚抗议这段婚姻?
他不知道,司礼监确实教过礼仪,却对于她的着装喜好无可奈何,最后只好配备两名宫女沉鱼、落雁给她,方便她于重要场合不知道穿什么的时候,随时为她挑选最合适的衣服。今天,她们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顾乐飞将司马妧想得太复杂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一个曾经手握西北重权十年的女子,无法不让人想复杂。
此时此刻,宫中的皇帝陛下也正对着一份折子,暗地猜测着这折子上的事qíng是否为司马妧指使,目的为何。
这是京兆尹递上来的。事qíng其实很简单,昨日有好几批来自外地的马车,文牒上书,这些车从河西走廊以及剑南道、河北道、江南道等地而来,据说载的都是给定国大长公主的新婚贺礼。
巧合至极,居然都是同一天,恰好在司马妧婚礼当天赶到。
毋庸置疑的,这些贺礼均是楼氏旧部以及司马妧的嫡系部将们的心意。这些人奉命驻守在大靖各地,但是心里还牵系着司马妧,虽然人不能至,心意却送到了。
只是到的时机太过凑巧,而且这些人知道司马妧有两样爱好,一是宝马二是兵器。故而贺礼中有几样做工十分jīng致的弓箭、刀剑,使得原本就糙木皆兵的京兆尹忍不住怀疑,这些贺礼中是否有yīn谋?便命人压了一晚,连夜写奏折呈了上来。
司马诚对着这份折子皱眉。大清早被喊进宫的高延,垂着脑袋、抄着手在台阶下站着,待皇帝陛下发话。
“西北最近可太平?”司马诚问。
“回陛下,上月哥舒那其的折子上写了,一切都好,虽有些许不平之声,但只是少数。如今太平,兵饷又照发,除了赋税重归中央,其余均按照司马妧所在时的旧制来,原本的各部将领又被纷纷外调,陛下放心,生不出大乱。”
高延态度恭敬,拱手回了一大段话。中心思想无非是让司马诚放心。在他看来,如今渐渐适应皇帝位置的司马诚,在一般事qíng的处理上越来越有帝王气象,唯独对于司马妧的态度,小心谨慎得过分。
现在的西北边军,部将皆被外调,余下士兵们一盘散沙,无人组织,怎会动乱?
虽说这样的军队战斗力大不如前,可是司马妧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dàng平北狄,将对河西走廊有威胁的游牧部落或打或谈,清理了一个gāngān净净。
既然已无外敌,要qiáng大无匹的西北军还有何用?
高延在心中嘲讽,司马诚这是一叶障目。
不过,是否因为司马妧的存在,总让他想起当年通敌杀掉前太子的事qíng,故而如此惶恐不安?
定了定神,高延拱手,缓缓对司马诚道:“陛下是否想过一劳永逸的法子?”?
☆、第25章
?一劳永逸?
“何谓一劳永逸?”司马诚脱口问道。
高延不答,他抬起头来,那双一向看人十分和气的眸子里she出冷酷的光,纵然只是短短一瞬,足够司马诚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在他登基之前,他们已用这种方式完美合作过许多次,解决了很多不肯配合、甚至妄图查出前太子死亡真相的人。
但是自从司马诚登基后,他便再也没有做过这种事。他心里十分清楚,一个仅靠暗杀和威胁御下的皇帝,永远也坐不稳他的皇位。
“此事不可。”司马诚沉声驳回他的建议。
有何不可?你已经是皇帝,难道还怕杀一个女人?高延心觉轻蔑,表面上却恭敬地深深低首道:“是。”
司马诚和高延合作多年,岂能感觉不到自己这位丞相的不满?但是他有他的理由:西北军权已经收回,可是司马妧对西北一gān将领的影响仍在,只要他不动她,那些将领就会乖乖听话。
况且,如今她已成亲,怀孕生子后自然母爱大发,悉心照顾孩子,哪里有时间带兵?那时司马妧便与寻常女子无异了。
又或许,她与顾乐飞貌合神离,成天为家宅不宁吵闹,那也是极不错的。
女人都很容易被婚姻绊住脚步,公主也不会例外。
比起冒着事qíng败露、西北动dàng的危险,大费周章杀掉司马妧,不如让她逐渐成为一个普通的出嫁公主,慢慢失去影响力,除了表面尊荣,再无其他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