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全都看过之后,韩筃方拿出韩筣的那封,指着最后一页道:“她说的这个我也不知真假……这行子家里倒是吃过,可真能种到山地、荒地里头?”
白安珩看了看韩筣的那纸信,点头笑道:“这个倒是确实的。”说着,又取过姜哲的那封信来,“前两年五殿下叫人拿了些玉米种子去试,本是想试试这行子一亩能产出多少,结果看来也并不是很多,人也未必吃处惯,便没当一回事。结果头年年底,下头去田里试种的人回来说,这东西虽产量一般,可却耐旱,种到山地、沙地里也一样能活,五殿下才叫人又去试着种了一回,这会儿才得着结果。”
韩筃不明农事,从韩筣信里来看,她以前似乎不知打哪儿听说的,说这行子的收成好,才跟五殿下提了几句,没想到这东西的产量一般,却能种到那些不宜种粮食的地里。
“那这行子可是要预备在咱们这块儿种了?”韩筣来的信中没细提,不过是跟自己提了一句显摆显摆罢了。可这会儿白安珩既然拿着姜哲的信在看,莫非是五殿下准备让白安珩在合县种这种东西?
白安珩点点头:“你表哥来的信里说,皇上已经知道这回事了。这可是件好事,能在荒地里种的庄家,只要能有收成,就能在灾年里少饿死几户人。”尤其是旱灾,合县这里气候偏gān,十年里至少有四五年都会gān旱,剩下的那几年中雨水也不过勉qiáng够栽种原本的作物。这个叫玉米的东西既然耐旱,怎么也比完全没有收益要qiáng。
说着,慢慢收起姜哲的那封信:“过几日便会有五皇子处的人过来,连同的还有皇上的暗旨,叫咱们这儿开荒,先把那东西种下去,看看收成如何。”如果收成真还不错的话,这便是这两尊大佛送给自己的功绩了,三年一过,只有这一单,自己的前程便也无忧了。
虽说这事前两年里也有自己相帮——五殿下找的试种庄子就是白家的,也是白安珩联络帮看的。可得出这么个结果送到自己手上,还是让白安珩觉着受之有愧。
把心里的别扭按了下去,抬手去捏韩筃的鼻子:“你和五皇子妃倒真都有旺夫运呢!”
不过是女儿家的戏言,韩筃便在不知不觉中帮过自己几回,还救过自己的xing命。不过是五皇子妃偶尔的突发奇想,竟能在这等大事上帮衬着五殿下。若这个东西真能丰收的话,皇上之心,可就真真彻底偏到五殿下这边来了。
果然,不出三日,京中便又有人来。来的明着说是五皇子派来的人,可当中一个面白无须,声音低柔温和,却正是皇上暗中派出来的公公——公公没得圣命,平时不得出京。
得着皇上的暗旨,白安珩亲自派了稳妥之人下去开垦荒地,播种作物。
合县这边,因天气偏gān,前几年又都没什么雨水,虽去年闹过一回雪灾,可却更迫得原本住在附近的乡民向东逃荒而去,跑的人虽没德县那边儿的多,却也不少。剩下大片大片的荒地、更有那些本就没什么用处的丘陵沙土等地,这回竟全都派上了用场。
白安珩比之前更忙了许多,每日公务都要忙到上灯方休。韩筃gān脆让人把西面的屋子收拾出来,按着他书房的摆设置办了一番,省得让他前头后头的两边儿跑。又命人每日预备那些下火气、降心火的饮食,免得让他忙出个好歹来。
妻子贤惠,白安珩一忙起来更有如鱼得水的感觉,每日前前后后的折腾,直到了chūn耕之时,方略略缓解。
派出去的人手都留到了各乡各镇,这会儿事qíng已经开了头儿,便只能老实等着下头出结果了——至少也要等到今年秋日。
距离秋日还有数个月的功夫呢,韩筃在家中刚刚收着了京中再送过来的书信之时,白安珩在府衙之中,也收着了派下去的那些暗探送回来的密报。
打开其中一封,一边看着一边不禁锁起了眉头来。一方为任,原本这一处的势力也各有各的联系、勾结。这些事qíng父亲早就jiāo代过自己,连岳父、回京述职的内长兄也私下传授过许多。
可让他没想到的来——本以为新官上任,下头那些官吏们好歹也要在头一年给自己一些面子,没承想,竟如此迫不得已的就动起手来了!
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批粮食、种子,都是京中陛下亲点、让自己压送过来的,若就这么便宜了这群贪得无厌的低头蛇,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县令还如不早些回家种地的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