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珩眉角轻抽两下,决意无视他的话,转而又道:“前些日子珩又想到一事,只怕之前本县贪墨的那些粮食,跟那处有些gān系。这几日叫他们暗中查了些铺子,确实——只有进的,没有出的。”
“哦?竟有如此gān系?”姜哲两眼一亮。他确是一来在京中闲的难受,二来也是受不了某些人成日围着自己打晃转的他眼晕,三来呢,就是天天参人也太过无聊了,想要散心。四才是知道这回这事有些意思,想来亲眼看看。
如今人才刚到,就听说了“有意思”的事儿,姜哲的jīng神立时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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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抱着顺哥儿不松手,急得众丫鬟婆子一头的汗——奶奶肚子里头可还有一个呢!这要是摔了、碰了,可是三个人的事儿!
好容易回到了屋里,把顺哥儿放到了炕上,刚刚止了的泪又冒了出来,盯着儿子,见顺哥一脸陌生迷茫的模样看着自己,韩筃再次后悔,不应把他留在家里,应该带着、要么自己也留在京里才对!
“顺哥儿,可还记得母亲?”
胖小子依旧一脸纳闷,歪脑袋。
韩筃又心酸了,拿着帕子正要捂脸,就听见一声弱弱的“娘”。
“哎!”韩茵吃惊的抬头,儿子眼中依旧是一副不识得自己的样子,可刚才那声娘又确实是他叫的!
跟着顺哥儿、姜哲一路西来的众奶娘、丫鬟、婆子们这才齐齐松了口气。还好,来时一路上众人都在jiāo给这位小爷,这回是去找母亲的,去找“娘”和父亲的,这孩子别的没记住,可“娘”啊“爹”啊,“母亲”“父亲”却是记下了的。
所幸顺哥儿从小就不大爱哭闹,又乖巧,虽不认识,却知道只要说了“母亲”二字,只管叫“娘”就对了。这才没让夫人伤心。
孩子不记得离开半年的父母很是正当,别说半年之久,就算只是十来日,不记得了就是不记得。
韩筃这事也是清楚的,她今日猛一见儿子,虽知他必不记得自己了,可只要多处两日,他就能再认得自己。而现在,这一声“娘”只叫得她心花怒放,险些长了翅膀飞出去。
洗过了脸,叫人预备了给顺哥儿吃的糊糊,自己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喂他,那边雪团儿原本睡在炕上的一摞被子上,这会儿不知怎么一路滚了过来。
见着了猫,顺哥儿糊糊也不吃了,一边叫着一边笑着,朝雪团儿扑了过去。
韩筃这会儿才彻底没了泪水,笑道:“爹娘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它。”
那边奶娘连忙笑道:“奶奶寄回去的那些小衣裳、肚兜上常绣着猫儿,每回见了顺哥儿都爱得不行呢。”
韩筃轻叹了一声,微微点头:“他不在跟前儿,我也就能做做这些了。”
“哪儿的话?顺哥儿也是记挂着奶奶的,不然,能这回一见就识得您?”
明知这是奶娘嘴巧,会奉承人,可被奉承的人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行了,你们也一路上辛苦,夏荷,带几位妈妈、姐妹们给顺哥儿预备出来的屋子中去,让她们先安置了。”
伺候顺哥儿一路过来的下人们都先下去了,屋子里留的就都剩下了原本伺候韩筃的人。
夏蝉这会儿笑着把原本摆在几上装针线的小箩收了起来:“奶奶这会儿就不必急了吧?咱们家小爷就在身边儿,再不用特特做大出去那么许多的衣裳,防着顺哥儿不能穿了。”
韩筃含笑点头,从顺哥儿嘴里拉出险些被他一口咬下去的猫尾巴,给雪团儿顺了顺毛儿,又摸摸儿子的身上:“又胖了。”见不着时,生怕他瘦了,好在,果然家里稳妥,婆母照顾妥当……
“快些备下纸笔,我要给母亲回信。”人都到了,不得赶紧回上一封信?要不家里不得消息,这么小个的人儿,虽跟着亲戚出来,可公婆哪有不担心的?
韩筃倒是知道,姜哲虽自己没孩子,也懒得要,可只要跟他在一块儿,就没哪个孩子不喜欢粘着他。就是自己小时候、韩筣、韩筌都爱粘他。连自己的二哥,小时候没被姜哲欺负前,也是极爱粘他的。
后来又是筝哥儿,现在听说儿子是被他一路上照料带来的,韩筃就不必怕顺哥儿路上受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