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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萧瑟中,一层雪花被风卷起,向路边那一大队兵马打着卷儿的席卷过去。
几匹战马打了个响鼻,蹄子不安分的动了动,却因身边立着的主人不动,便不敢左右乱走乱行。
军队停在一条大道之上,往来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押运粮糙的车马早就过去了,这会儿只留了这么一只队伍。路边不远处便是一处能稍挡风雨的破庙,那庙门口儿也一样栓着几匹马匹。
破庙之中,几人身着大裘,头上戴着毛皮帽子,正站在一处不知低声商议着什么。半晌,声音方高了起来。
“大哥此去一路多加保重。”
白安玙点点头,抬手在自家兄弟肩上拍了拍:“你也一样。”转头又看向一旁的姜哲,“有姜先生在,我是放心你们的,还请先生多费心思。”
“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姜哲眯着眼睛笑着点头,同身边的的吴将军笑道,“吴大将军此去,收复德县自然不在话下了。”
吴奇然面皮抽了抽:“德县qíng形如何尚未清楚,老夫倒是不敢妄言。”他同这姜妖人的jiāo到打的虽不多,可每回都要被噎个好歹的,所以时日一长,再见过着他的时候有话哪还敢往满了说?
“将军大人太过客气了。”
“哪里、哪里,倒是姜大人身负皇上jiāo代的重任,我们可就都指望你了。”
“后头的事都好说,换了谁来都一样,前面浴血沙场那可才是重任呢。”
“姜大人客气……”
白安珩看看姜哲跟吴奇然二人一个眯着眼睛,桃花眼都笑成了一条线,另一个则面皮抽抽的,给原本就是满脸褶子的脸上又添了不少痕迹,只得转过头来再看向自家大哥:“家中父亲、母亲身子可都还好?”
“都还好。”白安玙点点头,并没多说什么,甘氏装病的事儿,知qíng的人不多,虽这会儿庙中人多是有gān系之人,可到底门口儿还站着几个护卫呢。
“大嫂跟侄子侄女们还好?顺哥儿总嫌他妹妹太小,没法子跟她一同玩儿,听我们说起家中砇哥儿,直跟我们闹着要见呢。”
白安玙的眼睛也弯了弯:“他走时还小呢,自不记得砇哥儿了,等到来年就能见了。”
里头两人在那边叙家常,另外两个在那边斗嘴,门口儿的副将等了半天,见他们竟只顾着说这些,可见是正事早谈完了才能有这份闲心。只得硬着头皮走近了几步:“将军大人,天色不早了,您看……”要斗嘴什么时候斗不好?以前在京中的时候上朝时不是天天见么?至于在这冰天雪地四处漏风的破庙里面吵个没完么?
吴奇然先是一愣,随即老脸发烫,咳嗽一声:“既如此,我们便先上路了。”
“好说、好说,将军大人还有大事,我们哪儿能耽搁功夫?”姜哲笑得一脸和气,说着就要同白安珩往外送人。
吴奇然让他一说又憋了一口气——又不是我要耽搁功夫的?要不是你,老子早就上马走人了!
浩浩dàngdàng,一众人马跨马北去,只余一地被踩得稀烂的烂泥。
姜哲抬手紧了紧斗篷上的带子,吐出一口白气来:“可算是走了,上车上车,这大冷的天儿,都快把人冻木了。”
“让小厮们给车里多加两个炭盆儿。”白安珩忍笑冲下人吩咐,随即转身儿请自己这位内表兄一并上停在路边的马车。
“这次有吴将军带兵,想来必定能稳住德县官兵。”
“若非如此,皇上哪会再启用他?”姜哲勾着嘴角笑了笑,把斗篷解了,手放在炭盆儿上烤着,舒坦的长出了一口气。
吴奇然之前就是因为受皇上冷落,才先是向大皇子示好,送过去了个女儿给大皇子做侧妃。结果,大皇子把人家架空了不说,还任着家中那群蛇蝎美人儿们把个才进门儿没两年的小姑娘给活生生折腾死了。
听说那个吴家姑娘生得相貌平常,倒是带着几个绝色的丫鬟是给大皇子预备的。只可惜,吴奇然的年岁大了,他手底下原本的那些人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可不变着法儿的绕过他去投靠了大皇子?倒叫他闹了个陪了夫人又折兵。
吴奇然脾气一向跟块爆炭似的,要不是因为之前破巧让姜哲抓着了机会,这会儿估计京中就再没这号人能呆的地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