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子一向不大好……”
二人对视了一眼,神色中晦暗不明。
那人又道:“韩府四小姐、敬王府的三小姐那里……”
宋裕慈淡然一笑,自信之色自浮,眼角扫了那人一眼,只这翻作派,就足以叫人失神:“自然妥当。”说罢,顿了顿,“四姐儿那日出了灵堂便拦着我,就要去同她母亲说替亡姐嫁来照看珍哥儿、蕊姐儿的话。”
那人失笑出来,连连摇头:“你的手段我自是清楚的,就是那敬王爷家的那位也是一般倾心于你……哎,要是早知道敬王爷和大皇子能成事,当初你也不必非韩家女不可……”
宋裕慈又是淡然一笑:“无非是压宝罢了,世间女子又能有多大差别?且此事还要再瞧,若是五殿下回京后又有了变化……”
“能趁机娶了小姨子进来,自然是大善的,便是外头说起来也好听几分,敬王爷家的毕竟是位嫡女,续弦的话有些个太显眼了……”
外面忽有脚步声传来,二人皆住了口,只听外头报:“杨姨娘送了汤水过来,老爷可要用些?”
宋裕慈眉头微皱,淡淡道了声:“先收下,一会儿再说吧。”
“是。”
那人低笑了声,就见那宋裕慈转过头来,只冷冷道了声:“蠢妇……”
半空中那丝淡白的影子晃了一晃,宋裕慈忽觉颈后有些发寒仿佛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再支起耳朵来细听时,耳边仿佛似有若无的传来一声低语,恍若是——“宋郎,你可敢告诉我,我究竟是如何死的么?”
心中猛的一颤,好似有股寒风chuī来一般,让他忽的从椅中站了起来。那年老的愣了下,疑道:“公子怎么了?可是有事忘了?”
宋裕慈僵硬一笑,再细听时,又半声不闻:“无事,只是觉着……有点儿冷。”
疑惑看了看窗外,又听了听知了声声,那人疑惑的点点头,没再深问。
两点不起眼的淡白从那团白雾中滑落,悄然落向地面,如水滴击打入地,不见踪影。再观那团原本浮在上面极浅的淡白时,已经再无踪影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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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发沉,费了好大的力气,韩筃才勉qiáng睁开了眼睛。面前qíng形一片恍惚,只觉着头顶不远处一片的嫣红,就着窗外的光显得分外美丽,恍惚间竟又似回到了还没出嫁的那会儿似的……
那时,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母亲最爱用那宫里赏赐出来的颜色嫣红薄如蚕翼的轻纱给自己做帐子,上头绣着十里桃红的江南景致,到了夏日,远远看去就似拿烟霞裹笼着的一般。
“小姐?!小姐醒了!”耳边忽的传来一声惊叫,让韩筃不由觉得有两分头痛,不知是哪个丫鬟这般没规矩的乱叫。再皱了皱眉头,心里除了依旧失望记恨的丈夫之外,所思所想的也唯有自己那一双儿女了。
费力张了张嘴:“珍哥儿……”
chuáng边脚步声匆匆,似有人出门儿一般,又听另一声熟悉十分的、略有些年纪的女子在自己的耳边诧异问道:“姑娘可是想见筝少爷?”
韩筃又是愣了愣,这才看清chuáng边问自己话的人,那女子四十来岁的模样,梳着妇人头,身上衣着甚是gān净肃静,只戴着两只金簪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这不是自己的奶妈钱妈妈么?前几年她因年岁有些个大了,已经被儿子接出府去荣养了,自己这两日还在自己的灵堂上见她回来吊唁……
等等,灵堂呢?!这里又是何处?!
心中打了个突,眼前原本有些模糊的景致一下子清晰了起来,韩筃胳膊上用力,支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头顶入眼的就是那顶嫣红的帐子,罩在拔步chuáng四周,屋子里头摆设陈列皆是新巧娇艳的,哪一处、哪一件,哪里像是灵堂上摆放的东西?!
可这些却又偏偏那么的眼熟,就像自己还没出嫁时的闺房之中……
韩筃在这里正愣着,身边儿的钱妈妈同几个丫鬟都吓坏了,二姑娘落水之后睡了两天多,直到这会儿才刚醒过来,可她眼睛是直的,模样也显是被吓着了似的,这要是真惊出些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