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家风秉正,既然与韩家小姐定了亲事,就要遵守白家规矩,哪能在外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今日既然有了影儿,自己为了少爷好,可要告诉老爷夫人去?可他是少爷的仆人啊,更应忠于少爷,而非事事都要报到老爷夫人那里去……可要是真让少爷在外头有了别的什么心思,便是对不起白家、对不起少爷……
侍砚越想,心里越乱、脑子越混,左思右想都没得解。咬咬牙,他不想出卖少爷,可也不能眼见着有事不劝,等少了犯了错再说可就晚了!不如,自己亲自劝劝他?想是今天吃过酒了,不知遇上了哪个,只是一时糊涂?
定下心思,就想开口问上一句,可见白安珩虽喝过了醒酒汤,却仍是一副头疼的模样,忍了忍——算了,还是明日再说吧。
琼林宴过后,白安珩终得以入朝为官,入翰林院,授修撰。
一甲三人,皆直入翰林院,剩下的二甲赐予进士出身,三甲为同进士出身,还需再经朝考方能入翰林。
“今儿个辛苦老爷了。”姜氏脸上、眼里全是笑,服侍着韩朴更衣洗漱。
韩朴看看灯下老妻,见她脸上的笑意从刚进门儿那会儿直到现在都没消下去半分,笑着摇了摇头:“你呀……”
“儿子成了进士了,还不许我美上一会儿?”在人京中,识得的官宦人家几何?可有几家的儿子有自家的争气?那些个纨绔子弟们平日里看着倒还好,真一遇到了正经事上,哪里能比得自家的?更何况,她那未来的女婿还是状元郎呢!
韩朴笑着摇了摇头,坐到chuáng边,松了口气道:“再等上一个月来月的功夫,看看他朝考如何,要是没考上,gān脆找个地方让他出京外放去得了。”
姜氏不由得瞪了韩朴一眼:“哪有这么说自家儿子的?好歹他也是二甲第七!哪有不过之理?”
“翰林怕大考,你当你儿子那xing子能老实在翰林院里呆着?”韩朴失笑摇头道,“想当初我在翰林院那三年还是如此?他要是真能忍上三年,便寻着机会赶紧把他弄出京去算了,要不然,还不如这会儿就提前做好打算呢。”
抬手在韩朴肩上揉捏着,姜氏笑道:“咱们的儿子,我哪有不不知道的?可才高兴了这几日,老爷就兜头一盆冷水下来,也不叫我多热乎热乎!”她自是清楚韩笙的xing子,只怕让他老实在翰林呆上三年,非憋出毛病来不可。
韩朴摇头笑道:“你呀,我不过说句大实话,倒招来这些有的没的。”
姜氏抬手取过放在韩朴身边几上的果脯盘子,从里面捻了一片杏ròu送到口中:“我也知道的老爷说的是实话,笙哥儿那xing子……这事就jiāo给老爷看着办吧,我个妇道人家,知道儿子是个有出息的就好了,才不管你们爷们儿在外面怎么着呢。”
淡huáng的灯光打在脸上、手上、身上,姜氏忙了一这日子,鬓角处一缕头发落了下来,就挡在耳边,倒平添了一丝风韵。徐娘半老,虽生了这几个孩子,到底保养得体,此时更显得风韵犹存,又是灯下观人,倒让韩朴心头有些发热。
想想素了好长时候了,老夫老妻的,又何必客气?
忽抬手握住她的手,见姜氏诧异看向自己,握手成拳,放到唇边咳嗽了一声,正色道:“天色晚了,夫人也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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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这一年,韩家可谓是喜事连连,光亲事就要连办上三回。再加上二少爷中了进士、未来的二姑爷也成了状元,不可谓不热闹。
韩家上下,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心中那欢愉之qíng掩也掩不住。
又加上最近京中亲戚家中或有喜事或有丧事的,姜氏忙得人直打转,连腿都快瘦了一圈儿。等跟几个女儿说话聊天时就抱怨道:“你们大哥大嫂不在京中,我就盼着你们二哥哥快些把媳妇娶进门来,我也就能省省心了。”
正说着话,下人们来报——“汾安老家来人了。”
姜氏心中纳闷,忙请人进来说话,之前二儿子中了进士之事虽也报了过去,可算算日子,应该还没到传回信来的时候啊?
来的是老家中老太太身边儿经年的老妈妈,见了姜氏和几位孙小姐脸上笑得虽和气,却莫名带着股拿着架子的意思,更让姜氏心中疑惑不定。
一时说到韩笙考中进士,连这这个月的朝考也已经过了,留在翰林院中,那位文妈妈抬抬眼皮,要笑不笑的道:“倒真真是京中调理人呢,也多亏得二老爷在朝中识得人多,难怪二少爷能有这番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