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宥娘没说话,张家四爷也没说,概因被这管事的身材给惊住了。
当初庄子之事,虽也是张谨经手,然而他是主子,没得亲自来查问的,都是下面的人收集到的证据jiāo在他手中。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个被撵到中下等田庄子上的管事竟还吃得这般油光满面,那脖子上露出的那一截脖子ròu,看着倒比主子的还要嫩滑了。
这样一来,便将庄子收了回来,张谨也是不放心再让这些管事来管的,免得以后在下面动什么手脚,他的外侄儿侄女还不得被糊弄个彻底?
上面的主子们没吭声,跪在下面的张管事倒是跪得累了,然而却也不敢抬头看上面主子的脸色,更不敢起身,只能继续趴在那,任由额头上的汗继续往下淌。
只是先前是因走累的,出的是热汗,这会儿是被吓住了,流的是冷汗了。
村长的眼睛不好,然而却是知道深浅的,也在一旁坐着并不说话。
只瞅着张管事那一身的ròu,心里叹气。
其实对杨家村里的人而言,不论是哪个庄子,哪个管事,在他们手里吃饭都是不错的。
当年置换庄子之时,有人来购买村子里的中下等田,虽是买了,然而却允许村里人一直种下去。且中下等良田,因有免赋,还只收两三成收成。
得了银子,田地还能继续种下去,村里的人谁不乐意?
不过村里人乐意了,摆在温宥娘一行面前的便是个麻烦。
先不说庄子上的收成分配,仇氏与小廖氏换了庄子,在收成上是不敢亏多了好庄子上的。
毕竟每年的收成都要做账,差太多总是要编出令人信服的由头。总不能每一年都说江南城外涨了水,滑了坡。
不过从账面上来看,每一年每个庄子上的产出,只偶尔有一年突然收成又好了那么一点。总体说来,在大致上呈递减趋势。
但如今两个庄子分开了来,种地的却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到时候仇府莫不是还愿意像往年那般,挪用一些良田里的收成给中下等的庄子充作下等庄子的收成让利更多给下等庄子的佃农。
就为了哄住一个村子里的人,好让他们团结起来,不让别人将此说出去?
温宥娘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管事,才这么一会儿脸上的汗就将地面给打湿了,不知道身体里的肥ròu肥到了什么地步。
不得不说小廖氏这局布得倒是漂亮,将两个庄子得管事互换,且都有利可图,连下面的佃农都安抚好了。
就算如今她拿回庄子,也得想着该怎么样才能管好庄子才行。
可不是只管庄子上的田地,还得考虑佃农们的利益。
账本上每一年都有减少的产出,恐怕好庄子上的佃农未必没有份。
如今庄子换了主人,一个庄子上的没了好处,下面的佃农们为了重新谋算得利,恐怕在一会儿也会闹出事儿来。
至于庄头,温宥娘揉了揉脑袋,跟张家四爷对视了一眼,这才开了口,“张贵的,是吧?”
跪在地上的人见上面终于说了话,这才颤巍巍道:“是!是!小的张贵。”
温宥娘翘起嘴角呵斥道:“张贵?应当是府里的老人了。可你对得起张家得主子?!我倒不知道一百亩良田什么时候换成了中下等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家的奴才跟仇府当奴才去守庄子去了!整整十年,竟还隐瞒不报!若不是有人上京来报,这辈子你可就姓仇了吧?”
张贵被这一连串的呵斥吓得直发抖,好日子过久了,离主子远了,便忘了自己是奴才。原先的主子死了,后来的给两根骨头,就以为自由了。
如今张府的人找上门来,张贵这才反应过来,后来的主子待自己再好,那卖身契也没还给他。
又哪来的自由身,庶民命?
“小的,小的……”张贵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一直抖着本就肥胖的身子。
那晃来晃去连衣服都包不住的ròu,就跟水母似地蠕动着,让人看着十分厌恶。
温宥娘也知道他为何被叛,不只是因在庄子上能占到的便宜要比原来替张家管的时候要多,还有当年仇氏直接让张贵的一家子老小都送到了庄子上来。
张贵见仇府势大,且仇氏又待他这般好,不被叛反倒是说不通了。
也亏得小廖氏为了这几个庄子,这些年竟还没贪上几分,这放长线钓大鱼的模式,要换现代去做生意说不准还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