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佳人名声好得,然而能让京中大多闺秀说为人宽厚却是难了。这样一个宽厚的人被孟世子娶了去,又哪是真宽厚呢。
此时温宥娘待她和气,她心中也并不轻松,只盼着这位是个心胸宽广的,莫要与她为难。
“终究是心中有愧。”潘娘子叹息道。虽就算她不去,恐蔡氏女也不会有好下场,可到底自己也沾了一身的腥了。
潘娘子比温宥娘大上十岁,比孟世子也大上五岁,温宥娘其实都有些奇怪一个长在勾栏里比别人多吃那么多苦的人当初会怎么会犯蠢。
好在潘娘子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坦诚的人,对当初的蠢事,虽不对别人说,至今少有人知晓当初那个害死蔡氏女的青楼女子是谁,但对着温宥娘却足够坦言。
“说起来,我这会儿也觉得好笑,当初脑子就跟装了浆糊似地,一心的想要逃离京中,只看着一张纸条,就动了心了。”潘娘子说到前两年的自己,都开始摇头。
“我那时正值年老色衰,心中恐惧得很,做梦呀都想着离开,想着过个无人知晓的安稳日子。也就那一日后,我才真正死了心。有的人天生的命便是如此,再挣扎也无用。”潘娘子苦笑着道。
两年前,二十二三的年纪,正是青楼花魁们从鼎盛开始走向衰败。
潘家娘子自幼在教坊里长大,后来被分到了现在的勾栏院里,早就看过那些年老色衰的花魁们的下场,心中又哪有不恐惧的。
人的心一旦生了恐惧,脑子就会犯糊涂,只将曾经一直当弟弟看的孟世子当作是唯一的救命稻糙。
然后就掉入了别人设好的陷阱当中,生死不由己。也还好,孟世子对她到底有着qíng分,不曾放弃她不管。
“就这一点,奴家一生都是向着世子的。”潘娘子起身弯腰致谢道。
温宥娘笑着道:“人的出身是难以自己决定的,可要怎么活却自己决定得了的。就如愿意为谁舞,愿意为谁唱,潘娘子不也能决定?”
有一个自己的乐坊,不只是一辈子有了依靠,更是能重新选择自己可以选择的出路。不是被bī的卖笑,而是树立起自己的信仰。
“人生在世,谁不是在吃苦?可这苦也要吃得心甘qíng愿才好。”温宥娘又道。
她从温府到温氏六房,再到孟氏宗主下大房,没有哪一步容易过,一步一步比吃huáng连还苦。却秉承了一点坚持了下来,就是她愿意。只要自己愿意了,再苦也就那么回事儿。
“谢世子与夫人愿给奴家一条生路,奴家万死而不辞。”潘娘子眼角微红,与温宥娘和孟世子道谢。
从妈妈手中转出她,还要与官府打jiāo道换一个乐坊,此难处不少。有人愿意这般为她,潘娘子就愿意以余生相报。
温宥娘道:“潘娘子客气了,这本也是互惠互利。何来恩惠之意?”
拿恩qíng买忠心这种事儿,对于感xing偏过理xing之人不能做得太明显,总归是要再加上一层你我平等换得更大感激的。
潘娘子也不客气了,只与温宥娘道:“开乐坊之事,世子也与奴家说过。奴家自是愿意的,也知夫人当不仅是如此。只要奴家能做的,便不会推辞。”
“世子也与奴家说挂名之事,依奴家来看,不论是世子还是夫人,身边的人都不合适。即便放出身楔的可信之人也一样,终究有迹可循。且乐坊中三教九流之徒遍布,还是需得压得住场子的人方好。”潘娘子与孟世子与温宥娘分析道。
开个勾栏院,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qíng,上要有后台镇得住各种纨绔,下要通九流吓得住流氓。
因此那个挂名之人,要不露真人寻别人,倒是难找了。
不过此事并不急在一时,只潘娘子应了,温宥娘就随孟世子赶着马车回府。
“我心中倒有个人选。”孟世子坐在马车里了道。
温宥娘挑眉,心下里把孟世子相关的人过虑了一圈,倒是不知孟世子打算说谁,就道:“谁?”
孟世子凑到温宥娘耳边道:“郑家那个郑洄你还记不记得?”
一年送张府三万两那个郑家,温宥娘又哪不记得,听得孟世子说到他,温宥娘就道:“他?合适?”
孟世子这才说道:“我父亲与郑家西府有恩,因此西府每年会给我与姐姐西府一成的利润。”
当然,这也只是郑家西府自己愿意,并非孟世子父亲当年索要,因此并没有合约,只郑家西府每年会分给孟世子一成,自然更不会有账本什么的给孟世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