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事qíng得往好处想。”萧佻倒是看得开,“这会回来也好,你也好好在家中养胎。家中的事jiāo给旁人处置便好,你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荀氏是长媳,家中的事务肯定要她来经手。可是如今她怀着孩子,十分辛苦,要来管家十分吃力。至于兰陵公主,就更加指望不上,公主府内有朝廷配备的家令等人,是正经的朝廷官员,扶着打理公主府上下一切,公主们没有必要自己来学管家。
萧佻对于这个府里头的事知道的比荀氏要清楚的多,真的管起来,非常耗费心力。他还舍不得妻子受这份苦。
“府中有专人管那些人,到时候你只管问他们,做的好了赏,做的不好了罚。”他说了这么一句。
“嗯。”荀氏笑着应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听起来的肚子,眼里多了几分期待。
堂上哭声一片,萧佻是被萧斌叫到房里去休息了,但是其他的庶子庶女们依然要坚持,一直到哭晕过去才能够被人搀扶着回去。要是没有晕过去,那么就继续跪在那里嚎啕吧!
萧吉是被冻的打哆嗦,堂上就只有三面墙,寒风一chuī,脸上的泪水就差点结冰。他手脚都是冰凉的,回头去看跪在身边的萧闵,萧闵冻的嘴唇都发乌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禁想要抱头取暖。
这两兄弟倒是想装晕来着,可惜王府里的医官就在屋子里头待命,要是真的哪个哭晕了过去,医官上来可是要对准xué位掐的,要是掐不醒就要上针了。
萧吉想了想医官的那一排排的针,原先想着装晕混过去也不得不打住了。
他哭的早就没有泪了,博陵长公主两兄弟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几回。就算见了,博陵长公主也是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模样。都这样哪里有甚么真qíng实意,心里只觉得博陵薨了还是好事,免得有人想着给他们脸色看,早晨哭丧的时候都是揣了胡椒在袖子里,活活把眼泪给bī出来的。
胡椒是从波斯那边传来的,一点点就要好几辆金子。两兄弟袖子里也没揣多少,到了这会包里早已经见空了,一双眼睛也肿的和桃子似的。
靴子里的双脚已经冻僵了,动了动几乎没知觉。萧吉实在是扛不住,他只好抽了袖子遮了脸gān嚎,起身往后面去,借口也是现成的,他要去更衣。
人有三急,哭丧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他一说出来,也没人拦他。
萧吉转了好几下,到了一个没有多少人的院子门口,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跟着的家人。
家人会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牛皮囊来递给萧吉,萧吉拧开一股烈酒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按道理,这会他该停了酒ròu老老实实给嫡母守孝,萧吉也没有给世子难看的心思,但是这天太冷了!堂上三面墙,风呜呜的就往里面灌,跪在里头还要扯着嗓子哭,真心是熬不住。
萧吉赶紧的咕噜噜的喝了两三口,他不敢喝多了,怕别人闻出什么来,喝了三口之后,就让家人把酒囊收回去,家人拿出水囊让萧吉漱口。
这样整理好之后,主仆两人赶紧的走了。
风声呜咽中,一个人影从昏暗的夜色里显现了出来。而后慢吞吞的往另外的一条道路上走了。
公主府中呜咽一片,萧拓已经哭得近乎脱力,兰陵公主见状哪里还敢让他继续哭灵,立刻就让人把他给扛到屋子里头去。
萧拓这样已经一个来月,眼睛里几乎都快哭出血来。平常的饭食只是吃了那么一口就让人退下。兰陵看着这一个来月的时间来,萧拓瘦的皮包骨头似的,双眼里布满血丝,走路身子都在晃,似乎只要风一chuī就能直接chuī跑。
兰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孝顺是好事,但是孝顺到把自己身体都赔进去,那就是愚孝!兰陵公主在宫中的时候也看了不少汉人的书籍,知道琅琊王氏的一个先祖王祥被后母所迫,冬日里卧冰求鲤。
书卷上头说的煽qíng,可是她觉得这孝顺把自己孝顺的出了毛病,毁了身体,那么就太笨了。
她不看重汉人那套追求哀痛到吐血的所谓孝顺,也觉得没必要。
“公主。”侍儿端来了一碗蛋羹,蛋羹一路上用水温着,到了这会还是温热的。
兰陵公主接过来,坐在萧拓的面前,萧拓如今一双眼睛通红,她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的。
“来,二郎,把这个吃了。”兰陵公主亲自喂他。
“不了,我没胃口。”萧拓摇摇头,伸手就想将妻子的手格开,可惜他一个多月都没有好好吃饭,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哪里还有力气,他抬抬手都没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