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看向白崇礼,说:“老爷先出去吧,这地方脏,您不能留下。”
白崇礼低头看向躺下来的妻子,她的额头满是汗渍,咬住下唇,忍着疼痛。他摇摇头,说:“我陪岚馨,我不走。”
“这……”产婆看向白若兰,说:“姑娘劝劝老爷吧。”
白若兰尚未说话,隋氏便低声说:“你出去,我不想你陪着。”女子生产的时候是一辈子最不堪的样子,她不希望丈夫看到。
白若兰立刻明了娘亲心思,拉住父亲道:“爹爹,母亲生产已然很累了,您若留在旁边反而让娘亲分心,相信稳婆的技术,您先快出去吧,我来守着娘亲。”白若兰语毕坐在娘亲头的后面,学着旁边一位嬷嬷的样子,小声鼓励着隋氏。
白崇礼叹了口气,轻声说:“岚馨,我在门外等你。有什么……你就唤我,我听得到。”他扭头看向产婆,说:“若有什么qíng况,一切以我夫人xing命安全为主,不需去外面另寻我意见。”
产婆立刻明白了,这是关键时刻保大人的意思!白崇礼和隋氏家族里都有双胞胎,她这一胎脉象跳动特别qiáng烈,肚子又是巨大个,几个大夫都认为双胎。所以做了很多准备,除了准备红糖生姜参药等常规物品,连催生汤药都是提前备好食材,随时可熬。
四个时辰过去了,一声啼哭从屋里传来,白崇礼都不敢去问,只觉得浑身像是洗了个澡,大冬天衣服却被汗水弄湿了。里面有人报喜,是一个小少爷。不过还有个孩子卡在肚子里,夫人还在努力生产中。
白若兰第一次经历生产,还是亲眼目睹娘亲产子,饶是她内心qiáng大都觉得震撼。
产房本是忌讳的地方,按理说不应该有闲杂人等,包括男人、寡妇、儿童,以及没出嫁的姑娘是绝对不许在场。但是白府特殊,若是白若兰不留下,白崇礼就要冲进来了,所以众人不敢多说什么。
也幸亏白若兰在场,她跪在地上,抚摸着母亲的额头,轻声诉说:“娘亲,弟弟出来了,还有一个小弟弟在肚子里面,再用些力,千万千万别睡过去……”
隋氏此时已经不是疼痛了,而是没力气,她觉得好累,她想睡觉……
产婆担心的看向白若兰,说:“姑娘千万让夫人保持清醒,老二胎位不好,我再给夫人正胎,可是还没摸到肩。现在羊水都差不多流光,若是耽搁时辰,我怕老二会没法呼吸,所以稍后就上汤药催产,此时不怕夫人疼,就怕夫人睡过去。”
白若兰满脸的汗水,她点了点头,附耳说:“娘亲,你千万不要睡过去。睡过去就可能醒不了了。还记得女儿那场梦吗?我真的以为会醒不了,就那般寂寞的死去,见不到爹,也见不到娘了。但是现在我们都活了,娘亲也活着,我也活着,还有了弟弟……娘亲若是现在撑不住,我的弟弟就成了舅舅那般的惨境,一定要撑住啊。”
隋氏用力撑开眼皮,她咬紧牙关,一阵血腥味弥漫在鼻尖,仿若是使劲了全身力气向下一挤,有什么东西顺流直下,身体哪里突然就空了,下/体也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二少爷出来了!”产婆一阵惊呼。众人都露出了释然的表qíng。
“不过夫人流了好多血,快去请大夫诊治一下。”
隋氏听闻两个孩子都生出来了,再也抵不住jīng疲力尽的浓浓困意,闭上了眼睛。白若兰顾不上小弟弟们,她望着母亲,探手试探她的鼻息,嗯,呼吸均匀,总算放下心来。她听闻其他人生产都是吼叫的恨不得满院子都听得到,她娘亲却是特别隐忍,没把力气用在喊上。
“这一对双生子分量可不小呢,真是辛苦夫人了。”旁边有人闲聊道。此时两个孩子被收拾gān净抱出去给老爷看,产房内白若兰守着母亲,叹道女子真是不易。
她娘亲生她,应该也是如今日这般,拼尽最后一口气……白崇礼看完孩子也进了屋子,妻子此时已经被人洗gān净身体,搬到chuáng上,盖好棉被。女儿轻轻的用热手帕擦拭着隋氏额头,她见父亲进屋,浅笑道:“父亲。”
白崇礼意外的看了一眼女儿,总觉得经历过妻子生子以后,白若兰又懂事儿几分。
“你两个弟弟都挺好的,刚刚突然就哭了,喂上奶就立刻没了声音,挺有意思。你若是想看他们,就去旁屋看看,这里我来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