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問完,趙子路忽然推開我,晶亮的眼楮盯著我看。
“你……”我正想出聲詢問,眼前忽然發生的變化卻叫我驚訝不已——不,簡直連眼珠子都快驚得掉出來了。
只見眼前的高大身軀忽然像是縮水了一般,迅速地縮小著,而隨著體型的縮小,那虯結肌ròu的外表也發生了變化,最後變成了白皙的人類肌膚。
十五秒後,在我面前的,已經是我所熟悉的,那個身高只有一米八的人類,趙子路。
我覺得此時我的嘴巴一定驚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雖然穿越之後發生了很多事,但眼前這個好像大變活人一般的變化卻再一次沖擊了我的想象力。
好半天,我才終于回過神來,思考到了一些關鍵問題。
“……這莫非就是你的能力?”我問他。
“對啊。”趙子路點點頭,道,“我叫它‘擬態’。”
擬態?
回味一圈,我便覺得這是個很好很合適的名字。我想,我大概想通了之前的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我的能力是進化,所以我的身體一直是身為舔食者時的結構,因此對于喪尸們沒有任何吸引力。但趙子路不一樣,他的能力是‘擬態’,應當是連細胞也能改變的一種能力。我記得我們剛從阿克雷山出來的時候,那些喪尸也曾經不要命地撲向我們。現在想想,那些喪尸根本就不是沖著我來的,而是沖著趙子路去的!就因為他的能力,將他完美地擬態成了一個正常的人類。
“那麼說來……上回你見我的時候,你那副鬼樣子,也是擬態出來的?”我微微眯起眼楮,問道。
“呃……”長久的共處,趙子路似乎很容易就感到了我qíng緒的變化,他往後縮了縮,急急辯解道,“傘公司的人一直給我注she奇怪的液體,我要是不變點樣子,沒辦法讓他們相信啊。”
……這麼說來,破傘公司之前果然拿趙子路做實驗了?
現在的身高,令我微微仰頭便能看到他的臉。我伸出手,慢慢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僵硬之後靠在了他的頸窩里,輕輕道︰“你受苦了。”
“啊?還好啦。”趙子路一怔,連忙說道。
“在那種地方,肯定不會好受吧?但是……”我直起身盯著他的眼楮,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開始冒凶光,“誰允許你在我肚子上開個dòng的?!誰允許你掐我脖子的?!誰允許你什麼都不說潛伏在破傘公司內部的?!”
每說一句,我便狠狠在趙子路頭上敲一下,就如同之前千百次做的一般。而趙子路,不知道是理虧還是什麼,雖然臉上寫滿了好痛,但卻躲也不躲,任由我打,甚至,他還輕聲說著“對不起。”
打了三下,即便口中還有其他的質問,我也打不下手了。
——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什麼的,太沒有成就感了,我不玩了。
“好吧,現在你告訴我,你潛伏在破傘公司里,得到了什麼?”我深吸一口氣,平息了過于激動的qíng緒,兩手抱胸,問道。
“沒有。”趙子路嚴肅地說。
“……你再說一遍。”我只覺得腦袋上有青筋在bào跳。臥底這麼久,傷人——我,傷己——他自己,現在回來了,卻跟我說什麼都沒得到?那他到底是做什麼去的啊!
趙子路似乎終于意識到了他此言有多讓人憤恨,立刻擺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在底特律的研究中心,關于蜂巢的數據備份上,沒有發現蜂巢里曾經做過除了生化實驗之外的實驗。”
足足有五秒,我才將他的話理解吃透。
——他的意思是,我們穿越到這個世界,根本就是毫無理由的,更深一步說,要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回不了家了?”我望著趙子路,喃喃地發問,也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
如果回不了家,那我之前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我之後為之奮斗的目標,還有什麼意義?
“林玲……”趙子路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如果不能回家,如果不能回家……”不,我根本就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從穿越到這個世界起,支撐我在頂著最可怕的外貌,面對最糟糕的險境時還能堅持下去的,便是我總有一天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