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睡炕,三个孩子都躺下了还很宽裕。
袁璐让她们脚朝里,头朝外地睡,她自己则坐在炕头给她们打扇子。
炕上就铺了一层糙席,别说让孩子们说睡,就是她自己坐着都觉得有些硌。
她一边轻轻给他们扇风,一边问他们:“睡着可是不舒服?不然我找两条褥子铺在席子下头去?”
澈哥儿睡在挨她最近的地方,听到这话刚想点头,就被他哥哥拉了一下,泓哥儿抢在前头说:“母亲不忙,这都天黑了,明日再说吧。且今夜有些闷热,垫了褥子反而睡不安稳。”
汐姐儿也帮着道:“弟弟说得对,天热呢,席子铺在炕上睡凉快得很。”
袁璐就忍不住笑了笑,说:“好,都睡吧。”
虽说对环境是百般的不习惯,但三个孩子一路上也没睡上几个安稳觉,月色柔和,凉风习习,说了没多久的话就一个个地声音低了下去……
汐姐儿是最后一个睡着的,迷蒙中就看到婶婶在chuáng头伸着手臂给他们三个轮流扇风。
“婶婶早些睡吧。”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
袁璐轻轻“嗯”了一声,“你快些睡。”
话音刚落,汐姐儿就已经睡过去了。
三个孩子都睡着以后,袁璐起身把窗户阖上了一些,一转身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到炕边上,差点就吓得惊叫起来。
那人影上前两步,靠近窗边映着月色她才看清来人是高斐,当下松了一口气一边捋着胸口一边略带埋怨地道:“深更半夜的,怎么忽然出来吓人?!”
高斐挑了挑眉,带着笑意解释道:“我眼下就要出去一趟,两三日后回来。家里就有高三照料着,明日下头的人会领几个小丫鬟回来,你看着挑几个先用着。”
袁璐知道他是出去忙正事,便点头正色道:“您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月色清亮,四周静谧,只听得外头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高斐望着立在chuáng边那个纤细身影,心头忽然软了软。
袁璐见他半天没有动静,问道:“您可是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高斐略显尴尬地扭过头,清了清嗓子只说:“家里有我,你勿需担忧,照顾老太太和孩子们时也别疏忽自己。”
袁璐柔柔一笑,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相对无言地小站了一会儿,高斐这才推门出去了。
第二天起chuáng,她现如今身边没有服侍的人,自己简单地用银簪挽了个发髻,然后就去喊三个孩子起chuáng。
泓哥儿和汐姐儿都是能自己穿衣服的,澈哥儿自己也学会了,但是还在成国公府的时候,大多会跟奶娘撒娇,让奶娘给自己穿,这天倒也乖巧懂事,一声不吭地换上了袁璐给他们放在chuáng头的衣裳。
花妈妈也伺候了老太太洗漱穿衣,几个人聚到堂屋用朝食。
老太太没见到儿子,便问起来,袁璐给解释了。老太太不禁又是一声叹息,现在儿子主意大了,什么都不跟她说了。
袁璐便说:“看国公爷的样子是昨天晚上才下的决定,想来是事发突然,来不及跟您说呢。”
当然其实高斐跟她娘说一声的时间还是有的,只是照着前几天老太太多思多虑的样子,若是他半夜去跟她说了要出远门的事,怕是她一夜都不能安寝了。
老太太只是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用过朝食,花妈妈陪着老太太回屋歇着。
澈哥儿是饭碗一放就想出去玩,袁璐也知道现在这日子是苦了孩子,便也不拘着他,跟他说好了不能往远了跑,也不能去水边玩,再拍了四个暗卫跟着他,就由他去了。
汐姐儿和泓哥儿就跟在袁璐后头,话也不多说,就别提多乖巧了。
澈哥儿小孩儿心思,有玩的就满足了,袁璐倒是觉得好处理,反而像这两个默默陪在她身边的孩子,那早熟的心思真是让她格外的心疼。
袁璐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清点了带出来的财物——一共一百多两的银两还有五六千两的银票。
银两是每个人身上东藏一点西藏一点带出来的,银票则是fèng在贴身衣物里夹带出来的。她虽然不知道高斐这趟出去是gān什么,但想来应该也是去弄些银钱来周转和探探风声。好在皇帝多疑,除了根基不稳的年轻的成国公外再也不相信其他将领,准备御驾亲征,等他人一走,他们一家子也就能喘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