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甘_作者:三水小草(190)

2017-08-22 三水小草

  没有人回答他,他们在屠刀面前是否能够依然坚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那些人更愿意以这种折磨罪人的方式来证明他们对正义的忠贞——用能想到的最严酷的方式来惩罚非正义,就是他们的“正义”。

  他爹在混迹在京城、流落到西南的时候都时刻惦念的徐家把他的牌位踩碎了,把他以为自己以后还能有家的点点小期盼也踩碎了。

  到了省城,他开了一个汤头摊子,卖着自己的汤,可是没卖几年,他就连把汤端给别人的权利都没有了——还是因为那一场“活着”。

  十年里,他没了摊子,没了妻子,也没了健康的双腿,他只剩了一个儿子也没有教好。

  那时,他总觉得自己该受这份罪,还活着就是要受罪的,把他爹欠下的,把他欠下的统统还清了,不管今生结束后有没有来世,他总能清清白白地挑一个属于自己的最重的盘子。

  那个年代终于结束,他回到省城,瘸着腿给自己找了一份烧锅的营生,gān了好几年之后,他又摆摊卖自己的羊汤,重新整治了一份家业。

  真的没想到,奔波一生,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家,他想要的家不是想找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屋子,不是想找一个能闲坐树下的院子,他就是想找一个能把他装进盘子里的人——可他还是找不到。

  连他的亲生儿子都能趁着他病重的时候把他锁在这个小屋里bī着他jiāo出汤方,他这辈子心里的盘子终究一个又一个地全碎了。

  全碎了……

  屋子外面,他的儿子醉醺醺地进了这个破败的院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自己的房间,就站在他的屋子外面,这个儿子开始对着自己的爹住的破屋撒尿。

  “老不死的,还不jiāo方子,我钱都收了。你知道一共多少钱么?二十万!有了二十万我gān什么不行,你个老不死的bī了我一辈子,给我留二十万怎么了?个老不死的……”

  骂骂咧咧地,徐宝树提着裤子回了屋,任由他的亲生父亲在这个破败的柴房里粗重地呼吸着——也许三天,也许四天,这粗重的呼吸就要渐渐消弭了吧。

  老人直直地看着屋顶,一直看着……看着……

  小刀啊,我是真的看不到咱们兄弟重聚的那天了。

  *******

  一大早沈何夕和苏仟就坐着车子往果林镇上奔去,镇子离省城不远,八点多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找到了那家麻将馆。

  果林镇的地理位置其实说不上好,虽然靠近省城,但是离着它从属的县城有些远,又没有什么jiāo通要道,镇子上有志气的年轻人都去省城打工去了,只剩下坑坑洼洼的街道、铁门都关不严实的供销社,还有这个看起来荒僻又隐蔽的麻将馆。

  此时的麻将馆还没开门,歪斜斜的布帘子遮着灰尘厚重的窗子,门口还有一滩呕吐物在这样的高温下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

  苏仟掩着鼻子退后了两步,几张大票子塞进了壮汉司机的手里:“先给我来五小时的。”

  “好嘞!”壮汉把五张大票塞进怀里,“您这钱加加减减能是七小时,还有俩小时您随时需要我随时再扮上。”

  听见这笔账,苏大女神沉默了两秒,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前途,gān完了这一票你可以考虑下跟我混。”

  “成啊,到时候再说。”

  说着话,壮汉把狗屎金的链子和大蛤蟆镜从怀里掏了出来带上。

  这般“专业”地穿戴上之后,说实话,还真有几分老片子里火拼的架势。

  咣!咣!咣!

  “开门!”壮汉吼了一嗓子,对这个木头门是连砸带踹。

  “谁啊?”

  “开门!快开门!”壮汉瞅着空子小声问苏仟,“咱这是gān嘛的?”

  苏仟看了一眼旁边抱胸而立的,对他说:“找人,叫徐宝树。”

  壮汉立刻很有职业cao守地喊起来:“快开门!我找徐宝树!”

  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是从睡梦里被惊醒的,他们也气势十足地对吼:“我们这没这人,别地儿找去!”

  “开门!”

  “没这人!我们这儿没这人!”

  这个麻将馆里的人大概是应付临检的老油子了,说什么就是不开门,也不开灯,两遍就是隔着一扇木门对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