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们的声音低一些,谈论的内容与男子大有不同。
她们说裴奕有着令人惊艳的俊美,等会儿一定要亲眼目睹,看看传言是真是假;
她们说裴奕洁身自好,与发妻伉俪qíng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她们还说,听闻裴奕离开西域之前,济宁侯将两名绝色女子托付给他,要他将两人带至京城,妥善安排。裴奕答应下来,自西域至京城这一路,一直命专人照看那两名女子。她们是为此担心:若所谓安排,是将两人带回裴府,那么……不该这么想的,可问题是那是两个绝色,要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江宜室听到这里,心头突突地跳,忙探寻叶浔神色。
叶浔神色怡然的喝茶,眼角眉梢都没动一下。
看不出她的qíng绪,江宜室又担心人们会说出更没边际的话,便说起孟宗扬与柳之南,以此转移叶浔的注意力:
“你哥哥派人观望着他们两个。这一年多,两个人可没闲着,争吵过几次,去年一次更是到了之南闹着回京城娘家的地步。孟宗扬不准,她一出门就命人把她截回去了。”
叶浔扶额,随后笑问:“近来呢?”
“唉——这事说起来是真热闹。”江宜室一副又气又笑的样子,“起先是之南张口闭口的和离,孟宗扬如何也不答应;今年chūn末,两个人总算是住到了一起,孟宗扬却要休妻,这次如何也不同意的是之南。打那之后,听你哥哥说,之南安分下来,xing子似乎也有所缓和,不再像以前那样任xing耍xing子。有一段日子了,两个人没再折腾。”
这样看起来,是要安稳的过日子了。如此就好。叶浔笑了笑,没说话。
江宜室担心她为方才人们的议论忧心,开解道:“方才那些流言蜚语,不需当真。侯爷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他真有个风chuī糙动的,你哥哥早就炸毛了。”
叶浔失笑。这话她深信不疑。
正是这时候,街上热闹起来。
是裴奕率兵到了此处。
叶浔和江宜室起身到窗前观望。
秋日暖阳照耀下,将士们的铠甲焕发着泛着寒意的光芒,军容整肃,步伐一致,发出沉闷如雷的震地声响。
为首之人甲胄在身,端坐在黑色战马背上,身形挺拔如剑。
西域的阳光、冰雪、胜利、杀戮随着他跨越黑山白水而归,让人惊艳的容颜冷峻如霜雪。气息肃冷让人相望生畏的男子,即便气息孤冷肃杀,依然闪着惑人夺目的芒,令一切相形失色。
这就是马踏西域疆土、威慑西夏将士、用兵与皇上比肩的新一代名将裴奕。
叶浔看着最熟悉的男子,一时心神恍惚。
这样的他,她从未见过。
这样的他,她与有荣焉。
敛起心绪,她转身戴上帷帽,对江宜室道:“我先走一步。”
“阿浔……”江宜室不免惊讶,从而还是担心。
叶浔却是眼中含笑,“我回家等他。”
江宜室笑了,“那就不留你了。”
叶浔回到家中,先去了太夫人房里。
庭昀过了周岁就会说话了,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庭旭这个做哥哥的有模有样,吃妹妹的亏也从不说什么。
这是太夫人教导有方的功劳,叶浔在孩子面前是慈母,还是没架子镇不住孩子的慈母,育儿之道还需慢慢学习。
等裴奕回家,可不能再由着他宠溺庭昀了,那样一来,太夫人的功夫泡汤不说,裴府绝对会出个女二世祖。
叶浔回房时,两个孩子在一起玩儿一堆瓶瓶罐罐,兴致正浓。她也就任他们留下。
进到正房,忽然觉得乏得厉害,卧到寝室内的chuáng上小憩。
这许久了,自己都不知是如何撑过来的。
他在沙场的日子,万一这两个字时常闪现于脑海。
哪一个等着在外征战的夫君回家的女子,都会时时恐惧,害怕听到夫君负伤甚至埋骨沙场的噩耗。
又有多少人,曾切身经历过那样刻骨的殇痛。
叶浔总是不敢去抓住那个念头,总是一本正经地找事qíng忙碌,就此避开那些悲观的念头。
可某些个深夜,会因这念头入梦并引发一场噩梦,惊醒时总是一身冷汗。
万一……真的发生的话,能怎样?便是心碎,便是生而无欢,还是要坚qiáng,还是要活下去。她是他裴奕的人,到何地步也要做他裴家顶门立户的宗妇,要妥善地照顾他们的孩子成人成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