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还没有掌管一宫、亲养子嗣的资格,太后挥挥手,随他乐意。
“主子,皇上来了!”小福子喜气洋洋地进门禀报。
“皇上来就来,日日见他,他不腻了,也要腻他了……”
良辰大惊失色,眼瞧着要扑上去捂她的嘴。“这等话主子岂能胡说!”
偏偏云露毫无惧色,笑吟吟道:“就没听过一句话?美如花隔云端,难道真个是美才隔去了云端?想着,必是搁了云端,距离远了,朦朦胧胧地才觉得那是个美。”
良辰被这歪理绕晕了头。
“主子……是自夸美?”——
☆、54、月华
“哎。”云露叹了口气,敲了良辰一个板栗,“才说你长进了,谁知还是这样愚笨。我的意思是,许久不见的才是美人,见多腻烦了,便就觉得与常人没有不同。知道了?”
“哦。”良辰似懂非懂。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继而皇帝折扇一握掌心,迈步走进来,良辰见了连忙敛裙退了下去。
皇帝施施然走到云露跟前,左右打量了一下,着扇尾勾起她下巴,眉眼儿轻挑,笑道:“美人如花隔云端?”
云露拍开,凤眸勾他一眼:“不行?”
“你不应该是云吗?”皇帝悠悠一笑,坐到chuáng沿边,随手丢开折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日日相见,难以――生厌。”
她抑着翘起的唇角,假模假样地拍手称赞:“皇上在诗词上的造诣果然不凡。”
皇帝“嗤”地一笑,将她的手握住压下来,“出去别说你认识朕,朕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四言诗句。”
这个时空,古早四字的《诗经》,皆被看作歌谣,并不算作诗。后人作诗,也并无四言之句。
“那是皇上见识鄙……”她堪堪说到这,见皇帝危险地挑眉看她,立刻收住尾字,含笑,“比天广,比海宽,qiáng如臣妾远矣。”
“朕看你如今jīng气神十足,身子倒是养好了。”皇帝觑她一笑,心里也着实舒了口气,连带她起先那句“我也要腻他了”都没怎么入心。
才出事的几日,她一直恹恹地把自己藏进被子里,但现下是炎夏时节,纵然有冰块降温也是热的。他有时候过来,见她把自己裹得脸颊发红,额头腻汗也浑然不知,就是迷迷茫茫地看着他,着实让他心里不舒服。
后来他耐着xing子哄她,又送她珍奇异宝,又让她观戏猴逗狗,还纡尊降贵,拨弹自己才学的江南小调给她听,她才渐渐缓过神来。
果然还是如今这副活泼灵动的样儿,最合他心意。
“你中毒的事,已经查到真凶了。”
皇帝轻描淡写地这一句,让她微微一诧,说不上不高兴,表qíng淡淡地问:“是不是怜嫔?”
这时良辰呈了托盘,将皇帝喜欢的密饯金橙泡茶奉上。
时人喜素雅,品茗时口味亦讲究淡而回味悠长,皇帝却向来与众不同。只是后妃并不了解皇帝的口味,他也惯于掩饰,不曾表现的很明显。
因此云露合他的意,在这些细微处亦有所体现。他才会觉得与她相处时格外适意。
“你知道?”他端起泡茶chuī开水雾,又见她表qíng平淡,暂且竖搁了茶盖,趣然一笑。
“寄……花承徵没有加害臣妾的动机,眼下与臣妾不对付的不过孙才人、汪婕妤与怜嫔三人。孙才人没有这个能力,汪婕妤与臣妾又没这么大的仇恨,只剩怜嫔……她曾经高高在上,想必无法接受臣妾如今不把她当回事儿。因此做出什么事也不稀奇。”
“确实如此,此次的关键是从她身边的大宫女琵琶那里入手,琵琶的家人被控制在怜嫔手里,又有其他宫人指正怜嫔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曾和琵琶有过接触,再加上许多细节证据,怜嫔无从辩起。花美人这回的事倒办得不慢。”
“皇上降了花承徵的品级?”云露黛眉一蹙,细心地点出不对劲的地方。
“她没有管束好底下的宫人,让你在她宫里出事,朕不过小惩大诫。”皇帝随口答,复见她又把被子卷上了身,人也有些闷闷地。便将才喝一口地茶放到一旁红漆小几上,把她大半个身子抱出来,长臂一伸取了架子上挂得外衫,给她披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朕惦记着你怯热,才让人先给你搭了屋檐落水的管子,你还不领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