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笑道:“既你开了这口,朕也不会为难于你。”
南康松口气的同时不免觉得欣喜,从上回她贸贸然去看皇帝手中笺子的那回起,皇帝就把称呼自南康改成了南康公主,那一日更是不曾好生待客,撇下她走了,只叫个小太监送她出宫门。
但她对自己的容貌脾xing很有信心,不如何惶恐,如今一看皇上没有答应妙修媛的要求,当着她的面偏袒自己,便又增了一分信心,眼里的笑意也很快恢复了过来。
只是那笑,在下一瞬间就僵在了直愣愣地眼眶里。
“不过是弹丸之地的小国,种出来的东西有多金贵?偏你就稀罕这些。”皇帝替云露拢了拢鬓发,眉眼稍微柔和,“你要稀罕珍奇异果,朕再让人去搜罗好的来。”
云露虽知南康这回的处理不妥当,必要大丢脸面,却没想到皇上做得这么明显。
有好处不捡是傻瓜蛋。
她面浮一丝羞涩飞红,轻瞟了瞟南康这位外人,娇嗔道:“我不贪吃,可不是替自己要的。”她顺了顺一一的皮毛,一一舒坦之下“咪呜”了声,她便把一双眼儿笑弯作月牙,“嗯,那我就代一一先谢过皇上了。”
说得和真的似的,神qíng间还有俏皮得意,让皇帝看着很是好笑。
反观另外站在另一边的南康,面纱下的脸已经升起虚白之色,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仪仗的国家,引以为傲的公主身份,在皇帝眼里如此不值一提。
而她前一段时间费下的苦功,竟因这个贪吃的女人消弭于无形?
不,她不信!
肯定是别的原因……
对了,她刚刚护着面子没有细想,自己驳了皇帝的要求,他必然不高兴,所以才会说出这等气话来。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她自己也是公主,最了解上位者的心思,虽然直言坦dàng符合她的xing格,但也有忤逆之嫌,这种做法确实有欠考虑。
她思考时闪烁的眼神自然瞒不过站在她对面的皇帝,皇帝冷眼旁观,只觉最近给南康的恩宠过多,才让她肆无忌惮起来了。
母后想借着她来打压皇后、妙妙等后妃的气焰,最重要的,更是因为晁阳国临近广陵王属地,她猜到了自己的意图有意拉拢她,才有诸多照顾。但母后此次着实激进了些,才把握不住分寸,让对方自鸣得意过了头。
这里还是他的皇宫,女人也是他的女人,他的妙妙想要什么东西,还轮不到她来拒绝。
周围伺候的宫人感觉到气氛微妙,俱是把头埋在胸前。
不过有惯常爱打听消息的,耳朵倒是竖了起来,暗暗想道,皇上对这位南康公主,也没有外人传言的那般好嘛。
“皇上对妙修媛的宠爱真是让人羡慕呢。”南康自觉收拾好心qíng,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做纠缠被那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便在表露羡慕之qíng后,特意提起选宫殿的事。
“妙修媛来的正好,你也来看看这座宫殿如何。南康看了几处,倒觉得这座殿阁最好,四周的红梅美不胜收,古人有诗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huáng昏’,想起时就心生向往,如今可以看见,可是一大乐事。”
她仰头看梅,表qíng生动,虽在咏诗也不是像谢嫔那样刻意文绉绉放缓了语速的,像是极尽自然地道出。
其实她虽在本国被称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但也只是与国人相比而已,到了大夏并不敢太过炫耀,只以直率的xing子取胜。平时在这方面就没有多加表现。
不过上次笺子的事给她提了个醒,皇帝喜欢诗词,那她也少不得要投其所好,增加好感。
云露亦是抬头,却不是看梅,而是看着尚且白亮的天光,想象着露出真切地笑容,“这里地势高,晚上看星星必定清晰。”
皇帝噗嗤笑了,手撑额头,一副“太过丢人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西北地才叫地势高,这里一个小土坡,高上几丈,也值得你兴高采烈?”话说得不软和,但就是有股子亲昵的意味在里头,让南康听得膈应。
云露蔫耷下来,凑近皇帝,以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可爱地威胁:“皇上不许再搅我的兴!”
皇帝佯作犹豫再三,摊开手掌掂了掂,这是他们私下里常有的动作,摆明了要好处。
云露默默地把一一掂量了一下,估个斤两放到大手里,好似做买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