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霞帔主子体恤。”
转眼,云露又说丝绢落在了云岫阁,让良辰回去拿,良辰不疑有他,当即折返了回去。她如愿来到风霄宫。
落叶积地,堆叠了厚厚一层,开着门,风一chuī四面尘土飞扬,呛得人直咳嗽。
她确实没将丝绢带在身上,就只能用手掩住口鼻,循迹来到那棵枯松之下,又空出一只手,从里面拎出一个蒙满灰尘的包袱,取了几件小巧贵重的首饰揣进怀里。
然后将包袱放了回去。
倒是意外地顺利。
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脑子里的弦一直紧绷着,皇宫虽大,住的人也多,难保不会让人偶然发现。所以一声“噗通”落水声诡异地传来时,她猛地一惊,立刻站起身来。
屋檐上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空庭在这个时刻寂静的吓人。
云露定了定神,后宫腌臜事向来不少,但这回偏偏让她赶上了。
不过如今她与事发的地方离得近,既已搅了进来,闷头做不知状,恐怕要做冤大头替死鬼。了解详qíng后才能把握事qíng发展的走向,她必须去看一看。
她凭记忆绕过墙角挡住的视觉死角,走到庭院唯一的一口青苔遍布的灰石古井边。从井口处看去,有青白的面容从水里透将出来,闭着眼,沉浮如水鬼,周身彩袖翻滚,黑发缭绕,看不清是谁。
饶是她胆子大,也吓得一个后退,而在看清水面上浮起的如棉絮状的紫色烟缕时,更是瞳孔一缩。
那烟不过浮了一瞬,便当即要四散没了。
在这个时刻,院外竟莫名地响起脚步声,急促杂乱,显然不止一个人。
云露无声地吸了一口气,稳住思绪,当机立断的握住扇柄,往井水里一兜,扇面正将那紫烟兜个正着,而后放到鼻端狠吸了几口,在门外的人踏进来之前,软身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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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头上还是云岫阁的帐顶,因是鱼肚白的颜色,又不加暗纹,显得很朴素。她昏沉沉往旁边一瞧,鹅huáng的流苏似是晃出了重影,她觉着好像看见了那明晃晃的huáng色。而后眼睛一定,险些惊得坐起身来。
绣团龙纹的明huáng长袍入眼,竟然真的是皇帝。
“醒了?”
“唔,臣妾给皇上请安……”软袖拂在chuáng侧,还是早起那套衣裳的云纹,她胳膊支撑在一边,状似qiáng撑着要坐起来。
皇帝撩起纱帐,一双浅琥珀的眼睛,凝视时再温柔不过,于他却显得疏懒,举手投足间,周身散发着优雅的气息,沉稳中饱含潇洒,自有一种贵族式的不羁。
衬托下,那清洌俊美的长相在记忆里反倒淡了。
“不必起来了。”
语气微淡,却亲自帮她安了一个引枕,让人受宠若惊。他适然行之,好似再寻常不过:“朕听说,王承徽今日投井死了,你就晕在旁边。”
“臣妾也不知道。”云露按着额头,模样颇有些痛楚,“臣妾本是在寥红池附近散步,因帕子落在云岫阁便让宫女回去取。而后,而后……”
她蹙起了眉,像是在苦苦思索。
皇帝没有不耐烦,静坐着等她说下一句。
须臾,云露紧咬得嘴唇微白,她才似想起了什么:“而后臣妾就看见了一只猫,浑身雪白,不知为什么,臣妾看着它就想追过去,不知缘由地……”
皇帝听完后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他向后做了个手势。
李明胜本是被皇帝派遣去询问太医,而后就候在帐幔外等候传唤,此时一见手势立刻走了进来,躬身附在皇帝耳侧说了几句。
云露隐约听见了几个词儿,像是“团扇”、“迷魂引”、“怜妃”等等。
皇帝面上瞧来漫不经心,云露却从他叩指的节拍愈快中,看出他的心qíng有所好转。
“你晕倒之前手里拿的那把扇子,是怜妃赏的?”
“是,那是臣妾还是侍御之时得的。当时各宫娘娘都赏下了一些东西,臣妾因觉得鱼藻瞧起来凉快,便选了它。”青丝衬的小脸苍白,笑容却是清新憨然,让人看到后不自觉地受到感染。
“朕明白了。”皇帝也露了笑意,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要走。另外嘱咐道,“好生养着罢,朕走了。”
嗓音里的愉悦之意更明显了。
云露却倏尔叫住他:“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