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_作者:甄栗子(35)

2017-08-22 甄栗子

  但皇帝全当没看见,就此默认了下来,便知是乐见其成。

  如今听到了这则消息,她才知道个中缘故。

  所以她那天醒来,身处云岫阁而不是钟粹宫;见到的是皇帝,而不是本该过问的皇后。

  “主子,小心脚下。”良辰将她扶远了路上多出的枯树枝,墙内的议论声登时放轻,却并没有停止。

  云露明眸微闪,一笑而过。

  横竖再怎么样,这件事都推不到她身上了。

  本不会有人去检查井水里是否有迷魂引,但如今因她诱导而查着了,里头也就没有她的事了。她一个没有根基的新人,什么事儿都做不了,唯一的用处,就是被陷害。

  到得钟粹宫,皇后慈和地慰问了云露一番后,一反常态,并没有多加讥讽怜妃,而是敲打了议论这件事的妃嫔们,让众妃嫔皆噤了声,暂且不敢多说。

  “王承徵已经按正六品小媛的规格下葬,此事不过是个意外,你们若再有它话,本宫就要以宫规论处了。”玉镯敲在红漆几沿,随着皇后的嗓音响起,不免带了些凛冽。

  妃嫔们乖乖地应了喏。

  而后曲公公打着“整治宫闱”的名号出面肃清了几个说小话的内侍公公,才没人敢再说怜妃一个字的不是。

  皇后被人越俎代庖却并无阻拦,反还推了一把,让众人的议论声小了下去。

  不过也是,倘或她大肆宣扬,后宫yīn私传将出去,便是她的失职了。

  私下里,大家眼神jiāo换心知肚明,反而愈加认定这事就是怜妃做下的。谁不知宫里头藏着掩着的那都是真相。

  一时之间,她们不知该感慨怜妃恶毒,还是嫉妒她即使这么做,皇上对她都没有丝毫处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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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立身在书案跟前,笔走龙蛇,乌墨行迹,斗方大小的宣纸上呈着一个大大地“恸”字。

  但竖心旁那两点儿不好好垂在两侧,反有些欢悦飞扬的意思,这字儿倒写得让人痛也不是,笑也不是。说不出的古怪。

  施施然将纸一揭,弹了两下,未gān的墨迹抖在字边,倒像是恸自心起,笔力不继。

  皇帝接过李明胜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让他来看:“朕这字写的如何?”

  “悲从中来,深感五内。皇上又jīng进了。”

  皇帝微笑:“朕倘若生在寻常百姓家,弹棉花的手艺必然不错。”那表qíng让人瞧了不免当真。

  李明胜面不改色,稍事躬身:“启禀皇上,弹棉花须有相应的器具,而非手指之技。”

  “哦,是吗?”皇帝闻言顿色,像是陷入回忆一般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倒是记不得了。”

  李明胜没有说话,殿内静了须臾。

  内官监的小内侍呈了牌子来时,皇帝正把那宣纸揉成团掷在地上,等小太监一跪一呈,他漫不经心地道:“紫霞帔里的云……云……云什么?”

  他转头看李明胜,李明胜提醒:“云露主子。”

  “嗯,就她吧。”

  “喏。”小内侍应了声,躬身后退之际,品德良好的将皇帝乱丢的纸团捡了出去,显然是一个节俭爱劳的好少年。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小李子你说,朕到底在为王承徵腹中的孩子悲痛呢,还是为深得朕意,却做出这等行径的怜妃?”

  “皇上无意于王承徵,又何来愁绪?”

  “说的也是。”皇帝笑叹了一句,再不起这乍听胡乱之言,转而安静地批阅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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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飞檐瓦,洒下一地银霜。

  皇帝踩着月色走进云岫阁,时辰掐的早,该出来迎接的妃嫔还不曾相迎。他噤了宫人的声,悄然地走进里屋。

  彼时云露正在往香炉子里添香丸。

  那香丸有梧桐子般大小,她松挽袖口,拈着那一星褐色,指尖触处像涂了瓷白的釉。乌云堆乱,斜里探出一把象牙梳,像夜幕里的弯月儿。她微别着脸儿,那小巧尖尖地下巴往香肩点去,似是在倾身闻香,竟是浑然天成的风流之态。

  只是那身湖蓝的大袖衫,虽与她此刻的举止相合,却不像是接驾时的穿着。

  委实轻松随xing了些。

  “燃得什么香?”皇帝突然出声问道。

  她肩膀一抖,像被吓个正着,连带那香丸子也滚进了炉子里。但她也并无寻常人的惊慌无措,向出声处寻去时歪了歪脑袋,眼睛轻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