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的时候,从胃部传来的灼热烧酸感,令他觉得十分难受。
周皓川不得不坐起身,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这才觉得……总算将胃里的那股烧酸感给qiáng行压了下去。
可在这寒冷的冬夜,灌下一大杯凉白开之后……他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好长时间以后,他突然听到“哗拉”一声巨响,那应该是某种玻璃器皿砸落在地上所发出的破裂声音。
也不知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下午看到隔壁那个女孩儿在阳台上晒太阳的qíng景来。
她那安静从容的表qíng,与从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明媚眼神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周皓川的脑子里突然一下子就闪过“回光反照”这四个字。
他赶紧一骨溜地爬了起来,快手快脚地穿戴好,然后就去隔壁敲门了,并大声喊道,“请问屋里有人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人吗?要是有人的话,就回应一声啊……有人在吗?”
隆冬,深夜,他大声叫喊的声音和敲门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但屋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周皓川显入了两难。
他刚才听到的那些声响,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一时之间,他也不知是应该回到自己屋里去,还是继续留在这儿敲门。
就在这时,他突然又听到了一声“哗啦啦”的巨响!
周皓川意识到,屋里的人……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他开始一边大声叫喊,一边用力地撞门!
很快,周皓川就撞开了门,并按下了电灯开关……
他看到那个年轻女孩面色苍白,已经倒在地上,似乎虚弱得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
周皓川赶紧先检查了一下女孩儿的身体qíng况,发现她并没有明显的外伤,所以说……她应该是生病了,而且病qíng很严重!
他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为她披上;然后背起了她,一路下了楼,朝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轻得就像片羽毛。
周皓川背着她,却似乎感觉不到她的重量。
但这种感觉令他很不安。
他还听到了女孩儿微弱的声音,“不,真不用了……会给你添麻烦的……”
周皓川加快了脚步,喘着粗气答道,“你别说话,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医院了。”
其实医院离他们住的廉租房并不远。
大约十分钟不到,他便气喘吁吁地背着她跑到了医院。
可是……
女孩儿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不管他怎么问话,她都似乎听不到,反而嘴里一直嘟嚷着,“……我,我不认识他。他,他是好人……是好人……”
她那双曾经流露出绚丽神采的眼睛慢慢地合上了。
良久,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处滑了下来。
周皓川无力地跌坐在急诊室的病chuáng前,心口微微地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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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死后,他才认识她。
原来她是他姐夫的病人……
这个漂亮的女孩儿,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她叫沈慈。
沈慈不是孤儿,但却并没有人为她料理身后事。
周皓川用仅剩下的最后一点儿钱,为她在追思园里买了一块小小的格子间,以存放骨灰盒。
然后,他选了一座价格实惠的石制骨灰盒,并请人在盒身上刻了一行字。
“致沈慈,愿你在天国快乐无忧”
也不知为什么,沈慈的身影总在周皓川的脑里浮现。
现在,他大约知道了为什么自己对她的第一映象会如此深刻……
那是因为……她的眼神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从她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透露出她对生命的渴望和向往!
而她一直关注着的那株木兰,如今已经花满枝头,可她却已经离开了人世……
周皓川想办法摘下了那株树上第一朵绽开的木兰花,然后去追思园看她。
之前他放在她旁边的那朵huáng色雏jú已经枯萎,不知是谁放了一朵洁白的香水百合在她旁边,看样子可能也已经有好几天了,那朵百合也有些微微地残败。
他笑了笑。
不管是谁,在这世上,总会有牵挂她,或者她牵挂过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