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之前,村里召开了社员大会,宣布了这个决议,然后由各生产队将本队的田地重新丈量,按人均分配,然后将原本十几亩几十亩宽的大丘田地重新间分开来。这些田地本来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后来集体化,为了便于机械耕种,就将耕地之间的田埂全都挖掉了。不过机械化只搞了一两年,成本太高,以后就全都变成了人工耕种,而大块田却没有重新划分开来,这给耕种其实带来很大的麻烦,施肥、喷洒农药的时候特别麻烦,但人是有惰xing的,能维持现状就尽量维持现状,非得要必须改变的时候才会去变动。
赵明月看着田产分包到户,才觉得今年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过年的时候,亲戚朋友们来家拜年,这两年赵明月兄妹考上大学之后,家里亲戚来得格外勤了些,估计都想着早点搞好关系,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好开口求帮忙。
亲戚们爱登门,这是一件有面子的事,但是亲戚们来了得要吃的喝的呀,不说多丰盛,顿顿得有ròu吧。胡年chūn为这事都愁死了,那压箱底备用的一百块钱给赵明辉借去了,手头变得紧巴巴的,最后还是赵明月掏了钱出来帮贴家里,这个年才能过下去。胡年chūn心生感慨,还是女儿贴心啊,生的儿子一个个都是要钱的。
这天赵明月的舅舅和姨妈们都过来拜年了,正好有大太阳,大家就都在太阳地里晒太阳嗑瓜子聊天。大家的关注点自然都在赵明月和赵明朗身上,众星捧月似的将兄妹俩围在一起,先从赵明月和沈旭跃的问题上问起,赵明月自然都是拣好的说,不让大家担心。沈母那块硬骨头暂时只能扔到一边,慢慢来,不过她还真有点担心,等结婚的时候,家里的亲戚过去,沈母会不会给脸子看。离毕业还有两年半,估计毕业后就该结婚了,因为到时候沈旭跃就三十岁了,不知道到时候沈母的态度会不会转变。
大家都艳羡赵明月,说她有福气,好眼光,居然能找到沈旭跃这个北京人。赵明月只能面上笑着,内心里的苦楚只能自己扛着了。赵明朗大概知道一点沈旭跃父母的态度,去年去北京的时候,赵明朗去沈旭跃家拜访过。当时沈启学和毛剑兰的事尚未东窗事发,沈母的态度虽然说不上和蔼可亲,但也能在场面上过得去,赵明朗也没十分放在心上,加之赵明月不让他告诉家里,他也就没跟父母说起过。
大家说完赵明月的事,就都把话头转向了赵明朗,大姨问:“明朗今年都二十三了吧?”
赵明朗笑:“对啊。”
“找对象了没有?”
赵明朗说:“还没呢,我还没毕业,不着急。”
大姨说:“该找了,你这年纪都该结婚了,现在读着书,所以才没结婚,还有一年多就该毕业了吧,到时候你就二十四了,还不结婚?”
赵明朗说:“不着急,我先工作两年,攒点钱,以后再娶媳妇。”
二姨说:“工作两年攒点钱倒是不错,不过可以先谈着,然后再结婚。谈的时间长一点,了解也多一些。”
胡年chūn和赵明月母女俩在一旁纳鞋底儿,胡年chūn听见两个妹妹这么说:“大妹二妹,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姑娘,给明朗介绍一下也要得嘛。”
大姨笑着说:“我正想跟你们说呢。我家大姑子有个侄女,在咱们镇里的供销社上班,吃国家粮,是顶职上去的,她爹原来在铁路上工作。姑娘人长得不错,能说会道。看明朗觉得行不行,你要是觉得可以,大姨给你们牵个线。”
赵明朗错愕了一下,怎么说风就是雨的,怎么这么快:“啊?这个……”
赵明月笑嘻嘻地说:“大姨二姨,你们着什么急啊,以后我哥分配在医院里工作,医院的护士都是女的,他还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我哥要做医生,找个护士或者女医生,这不正是夫唱妇随吗?”
赵明月听说对方是顶职上去的,又在供销社工作,这样的人通常能说会道,而且这年头百货公司和供销社那些职员的态度,大部分都势利得很,没有省油的灯,况且再过些年,供销社都撤了,第一批下岗的就是他们,有想法的自己做点小生意,没想法的就做了家庭主妇,到时候一群闲人凑在一起,张家长李家短的,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父母能好到哪里去,便不太乐意让他哥找这样的。
大姨被赵明月这么一说,倒有点愣住了,二姨和舅舅都说:“明月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