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霖的神qíng随着入画的话一点点变得凝重。右手紧握成拳,抓得骨节泛白,似乎这样就可以克制住心底不断上涌的恐慌。她想起数日前和小蝶的匆匆一面,那还是正在好年华的女孩子,如今却已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很快就会被扔到乱葬岗上,化为泥土。
对。这就是古代的皇宫。人命如糙芥的皇宫。来了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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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易扬来了椒房殿,两人神色如常地用完晚膳、洗漱就寝,直到彤书女史再次意兴阑珊地退出寝殿,商霖才终于放松了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她慢慢坐起来,双手抱膝,脸颊贴着手臂,怔怔地看着窗外的一钩冷月。
易扬依旧侧躺着,见状平静道:“你都知道了?”
半晌后,她低声回道:“恩。”有些艰难地问道,“你早猜到她会死?”
“八|九不离十。”易扬神qíng无波无澜,“霍子娆原来欺你无根无基,陷害的圈套没布置多周全,如今我要查,她自然慌张。让小蝶担下全部罪责是最好的办法。我只是没料到她居然有办法让小蝶甘心自尽,大概是手里握了什么把柄吧。”
见商霖沉默,他有些轻蔑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特无qíng,就这么任由她bī死小蝶?”
商霖一愣,继而摇头道:“不,我怎么会这么想。”轻叹口气,“我们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星期,能保住自己已是极限,哪里还能顾及到旁人?我知道你为了救我,暗中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声音低了下去,“只是,这是第一次有人因我而死,我……很愧疚……”
易扬没料到她这般明理,全不似有些女生那般爱将过错推卸给别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你不用愧疚,因为这根本不是你的错。”片刻后易扬轻声道,“小蝶是贺兰皙的侍女,却伙同霍子娆陷害无辜的主人,背弃自己的国家,本就是不忠不义。如果不是我们过来了,死的就是贺兰皙。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有任何后果自然都得自己承担,与旁人无尤。”
这些道理商霖原也明白,却总是忍不住自责,此刻听易扬这么说才算舒服一点。然而片刻后,她还是没忍住,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说,她变成鬼之后会来找我么?她是撞死的,如果变成鬼一定很吓人,我害怕……”
易扬:“……你真的是21世纪的大学生吗?你连九年义务制教育都没完成吧!”
“我们都能穿越了,还有什么事qíng不可能啊!”商霖振振有词,“不要因为你没见过一件事qíng,就认为它不可能,这是狂妄自大。”
易扬看着她黑沉的眼眸,知道这cha科打诨背后掩盖的是无边的恐惧,那已在喉咙里的讥讽便再说不出口。
沉默一瞬,他道:“你不用怕,我睡在你外面。如果有鬼,也一定先索我的命。”不知是不是商霖的错觉,总觉得那声音是极温和的。
“那,我可以靠你近一点吗?”商霖低着头犹豫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两个人一起,可以壮壮胆子……”
易扬短促地笑了一声,“随你。”
商霖这才拖着被子凑近,心满意足地在他旁边睡下。易扬看着近在咫尺的乌发,有些走神。她睡前沐浴过,身上发间都带着清雅的兰花香,让人心驰神动。易扬闻了那香味一会儿,眉头一蹙,忽然觉得自己今晚真是好心过头了。
不应该答应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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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qíng绪低落,对周遭的事qíng都失去了兴趣。商霖不再去研究这新奇的世界,开始一心一意思考如何回家。她跟易扬讨论过,如果两个人再找一个高楼跳下去会不会就穿回去了,但是由于易扬不肯发扬雷锋jīng神率先尝试,她只好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
她认真读书,时不时去找谢臻宁谈天说地,发展感qíng,日子倒是过得极快。
不过易扬就没这么轻松了。商霖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只是觉得他应该很忙,有时候晚上睡觉,他都是很快就睡着了。商霖有心想问问,却一直没有机会。只是一个多月后某天晚上,他饮茶的时候轻描淡写对她说了句,“我身边那个大监王海你可以信任,他不是霍弘的人。”
她咋舌,“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