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正是这个想法支持着大太太如此迅速的康复。
又林的想法和大太太可不一样。朱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仍然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有他在。朱家才有现在的太平富贵日子。一旦没了朱老爷子,这个家立刻会垮,大老爷二老爷都撑不起门户,朱正铭朱慕贤他们兄弟还顶不得事。所以从现在的qíng况看来,大太太该巴望着公婆长命百岁活得更久些才好。
不过又林知道大太太现在肯定想不到这些,自己也犯不上去忠言逆耳。
到了三太太院门口,虽然是大白天,院门也是关着的。
本来大太太是没想去串门――跟这个弟媳妇说不来。虽然不象跟二房一样水火不容,可是关系也说不上融洽。况且三太太陆氏自打守寡之后,跟个活死人一样,比死人也就多口气,和她对坐半天,除了喝茶二字。她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再说,世人都觉得寡妇不详,大太太也不想沾晦气,来往自然更少了。
结果她们要走过去的时候,院门忽然开了。
三太太领着个小丫鬟站那儿,既然遇见了,大太太自然也得招呼一声:“弟妹这是要出门?”
三太太居然破天荒的露出点笑意来,虽然还是不怎么热乎,可也够大太太吃惊的了。
“正想去看看大嫂,没想到大嫂和侄媳妇已经到了我门前了,这倒巧了。”
三太太笑脸相迎,这事儿实在太反常了,连大太太这么个没多少心机的人都觉得这事儿很是古怪。
三太太又热qíng的请她们婆媳进屋坐坐歇脚喝茶。
从来不开口邀客的人突然间态度大变,大太太也不好抽脚就走,对又林说:“那就去尝尝你三婶儿的茶。当年她一手好茶艺在京里是有名的。”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又林这些日子,除了刚来的那天,也就是后来在老太太那儿见过三太太一次。守寡数年下来,三太太大概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生活状态,人若孤独生活久了,会越来越不愿意与人打jiāo道。现在她虽然极力想表现得热qíng一些,可是笑容很是僵硬,找话题也很吃力。这还是又林在中间帮着圆圆场,要是她不在,只有大太太和三太太,场面大概更加僵硬。
“贤哥儿媳妇到京也不少日子了,还过得惯吗?”
又林笑着说:“京城比老家更热一点儿,前几天晚上都会热醒,这两日下了雨倒好些了。三婶儿这院子倒是很幽静,显得比别处都凉快。”
三太太点头说:“这儿花糙多,是比别处凉快。”
这么兜圈子,大太太已经不耐烦了。又林看了她一眼,大太太身体刚好转,也不能让她在外头待这么久的时间。
三太太一看到她们婆媳露出去意,有些沉不住气了,吞吞吐吐的说:“其实,我有件事儿想求大嫂帮忙。”
大太太只能又换个位置靠坐着:“弟妹别这么客气,到底什么事儿?要是我能帮得上你只管说就是了。”
又林有些不赞同。三太太应该也看得出大太太大病刚愈,若是大太太身体好好儿的,那对这位守寡的弟妹自然要热心些,毕竟三房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可是现在大太太身子还不成。三太太要是有什么难处,完全可以去跟老太太,或是钟氏这位管家的侄媳妇去说。
“大嫂也知道,博南他也开蒙读书了,可是咱们家请的这先生不大得力,他们兄弟几个功课都平平,没一个能赶上当初贤哥儿的。当初贤哥儿开蒙,先生是大嫂子的表兄给荐来吧……不知道现在那位先生还在不在京城了。要是嫂子方便,能不能再帮着打听一下。这有个好先生,家里的子侄们也都受益啊。”
大太太想了一想,才想起当初那位先生姓顾,教了一年多一点儿。
可是在大太太看,朱慕贤能考中功名,那是因为他自己天资好又用功。要不然,当时二房的朱长安也一起跟着那顾先生念的书,怎么他就啥名堂也没念出来呢?
三太太这说是全家的子侄,但是大太太知道她,她什么时候关心过侄子们,她从来只关心自己的儿子。
大太太也理解她的心qíng,没了丈夫,儿子就是他的全部指望。
“这个……我得写封信托表兄问问。当时顾先生辞馆的时候说是要去谋官做,未必再出来坐馆教书了。”
三太太连忙道谢:“那就全靠大嫂子了,要是将来博南能象他四哥哥这么出息,那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就是将来到了地下,也能跟他父亲jiāo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