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林睡了大约两三个时辰才醒,醒来后先进了些汤水。
京城里稍有点身份的人家,做娘的一般都不会亲自哺育孩子。可是这样对孩子是有好处的——又林已经事先打点好了rǔ娘,她想,哪怕喂一个月也是好的。反正她在月子里不出门,孩子也还在月子里不会抱出去,想自己喂养孩子也方便。出了月子,就怕会让人看出来,说闲话。
头一次喂奶并不太顺利,虽然胀得厉害,可是孩子吸了半天,大概也只吃了个半饱。外面又有人来回话说谁谁打发人来了,又是送什么东西来了,吵吵扰扰。后来还是老太太体贴,说别这么来来回回的,大人孩子都惊不起扰,亲戚家世jiāo家里来的人,按身份不同,大太太和钟氏都能接待应酬。
又林不敢保证老太太对她的事心里有没有数——有时候她觉得这宅子里的事没有老太太不知道的。
刚落地的孩子几乎一天一个样。又林仔仔细细的看他,这小子大多数时候都在睡,眼睛紧紧闭着,吃奶的时候都不睁开。huáng妈妈说,头几天都这样,往后就好了。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打开襁褓,熟练地给婴儿换尿布,提着两条ròu乎乎的小腿儿,把脏了的尿布抽下来,用浸了温水的布巾擦gān。再用柔软的gān布拭净,重新裹上尿布再包上襁褓,整个过程非常轻松熟练。
又林自问,就算现在身体恢复了。大概也没有huáng妈妈这么专业。她照顾过德林和通儿,但是换尿布这种事毕竟多半由rǔ娘做了,她逗哄他们的时间比较多。
“已经打发人往亲家去送信儿了。不过亲家老爷大概已经动身上路往京城来了,这一来一去的,正好儿错过去。”
正是,李光沛走时说过等她临盆时时还会再来,日子的确是差不多,兴许这几天就到了。更重要的是,李光沛说这次可能会带着德林一起来。又林十分期盼——不知道弟弟又长高了吗?肯定会的。书不知道读得怎么样了?脾气有没有变?已经不能算是孩子了。再过一二年,连他也该议亲事了。
不想不知道,这么一琢磨,真把人吓一跳。日子过得可真是快。
翠玉按又林的吩咐,打了热水来。替她把身上擦一擦,人多少舒服些。其实又林更想洗个澡,但想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哪能让她瞅着那样的空子。
朱慕贤在外头也被不少人恭维。成家、生子,这一系列事qíng标志着他已经从年轻人向成年人转变了。一些同僚对他的认同感当然更高了一些。朱慕贤还在认真考虑,为了显得更可靠稳重,要不要从现在就开始蓄须?
不,还是太早了点——大哥都还没开始蓄须呢。
“好点儿了吗?”
又林点点头,朱慕贤的眼里净血丝。足见她难受的时候,他也不好过。以前就算要下场应考的时候,也没见他把自己熬成这样。
夫妻俩小声说了几句话,朱慕贤瞅着丫鬟、婆子们没瞧这边,飞快的凑过去在又林唇边偷了个香。
又林眨了眨眼,虽然夫妻俩更亲密的事qíng都做过了。连孩子都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并不特别缠绵热烈的亲吻却让她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朱慕贤也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掩饰xing的咳嗽了一声。
不用说出来,两个人都体会到,这个亲吻,和以前的有所不同。
他们的关系,好象也有所不同。
当然不是一个升级当了爹,一个当了妈。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不用言传就能意会的改变。
是量变累积产生质变,还是因为有了孩子或是曾共患难突然改变了他们的关系,这个并不重要。
朱慕贤看了一眼门口,胡妈妈在那儿等他。
“你歇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胡妈妈跟朱慕贤往外走了几步,轻声说:“陈婆子说,是刘姨娘打发她来看看动静的。”
这答案让朱慕贤有些意外。
他和胡妈妈一开始都觉得,这次不成功的窥探或多或少会和上次进香时的事qíng有关。但是上次进香的时候,刘姨娘尚未来到朱家。
“没再说别的?”
“没有。”
刘姨娘似乎没有道理派人来窥探,还是这样鬼鬼祟祟的。如果是韩氏有了身孕,她倒是有这样做的理由。
“陈婆子的屋子搜过了吗?”
“搜过了,也没找着什么不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