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哥儿生得可爱,小脸儿白嫩嫩的,脸蛋儿红通通的象苹果,张玉馨很想抱,又怕唐突。
又林看了出来,把原哥儿一把jiāo到她手里:“你抱抱吧,他不认生。”
张玉馨有点儿惶恐的把孩子接过来。又软又热乎的小身体抱在手里,让人心里蓦地就生出一种陌生而温馨的qíng感来。
“哟,好象比上回沉了好些。”不夸张的说,张玉馨这种娇生惯养的姑娘,拿过最重的东西可能也不会超过三五斤,一下子二三十斤多的胖娃娃给她,险些没抱住。
“小孩子这会儿长得最快,老人都说一天一个样子呢。”又林吩咐茯苓:“那天钱嫂子送来的那个匣子收哪儿了?去取了来。”
茯苓应了一声去了,回来时捧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上头雕工极为jīng致,盛开的、半开的并蒂莲花栩栩如生,连莲叶上头的脉络都纤毫毕现。
rǔ娘把原哥儿抱到一边,又林把盒子往张玉馨那儿推推:“表妹打开瞧瞧。”
张玉馨qíng知道又林这是给她添妆的东西,也没客气,抿嘴笑着打开盒盖——那锁扣也异常玲珑,是个花苞样的样式,需要按一下花萼才能朝上掀起。
随着盒盖掀开,有一面镜子跟着立了起来。盒子共分三层,呈八字状朝两侧拉开。头一层里都是香粉、胭脂、眉黛这些,第二层里则可以放罗帕梳篦等东西,最下头一层则放着几件戒子、耳坠,还有一副赤金嵌红宝的镯子,珠光宝气,晶莹灿然。
张玉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十分吃惊:“这……太贵重了,我得其中一样就差不多了。”
“一辈子就这一回,连盒子一起都是给你预备的。我们家里二姑娘出嫁的时候,我也给了她一个差不多一样的。因为都是新东西,看着亮堂,其实没有多重。”又林把镯子拿起来:“瞧,这绞在一起的,其实里头是空心儿,两只加起来还不到二两重呢。”
张玉馨又不是不识货的。光论金子,的确不算值钱,可上头的宝石成色十足好,红得特别通透纯正,再说,光这手工,只怕就比二两金子还了。
知道又林是特意送她的,张玉馨也诚心的谢过。因为这添妆,她想起一件心事来。这事儿她跟别人也不好说,可是这会儿跟又林在一块儿,就忍不住想倾吐出来。
“前些日子,我二叔家和三叔家都打发人来,二婶儿身子不好,来的是表嫂,三叔家来的是位表哥。”
张家二爷和三爷都在任上,侄女儿出嫁是抽不开身来的,这来人只怕就是来送礼添箱的。
“二婶给我添箱的除了衣料、首饰,还有五百两的压箱银。三叔家来的人要晚一步,可是其他东西不论,压箱银给了一千两。”
这事可就有点儿门道了。
张玉馨就知道又林一下子就能明白。
张家二爷和三爷不合。
张二爷是先中的举,授了官。可是这位张二爷xing子稍有些懦弱,二太太又是个厉害角色,把丈夫管得死死的。张家三爷那会儿想托二哥什么事儿,张二爷从没给兄弟什么关照,可是对妻弟、舅兄这些人却是十分周到。亲兄弟都不理会,倒对岳家这样,也难怪张三爷有气。后来还牵扯了一些别的事qíng,张家有位老姑奶奶,嫁得远,恰好就是张二爷做官的那地方的邻省,驿马过去也就一天功夫,可是张二爷自打去了那边,一次都没去探访过姑母,倒是姑母的儿子赶了远路,送母亲去阳陵看娘家的侄儿们,亲人久不相见,姑母痛哭难止,说侄儿们没有良心,把她都给忘了。张家大爷和三爷还能说是路途遥远消息难通,可张二爷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这么一来二去,兄弟间自然就更难和睦了。张三爷现在比他二哥还发达,这行事儿上头就难免带出些来。
“母亲也觉得不妥,可是二婶和三婶都没有亲自来,想说和商量这事儿,总不能和表嫂、表哥们这些晚辈商量吧?要不收吧,也不合适,要收吧,又显得……”
又林一看她的神qíng,就知道这姑娘有些自责,忙安慰她说:“这事儿可没有你的过错。你三叔借着这事儿给你二叔下马威,就算没有你这事儿,遇着祭祖什么的事qíng也会这么做的,跟你不相gān,你可别觉得这事儿都是因你而起的。”
“我也不至于这么想,就是……看着母亲烦恼,我心里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