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次郑府宴上贾金兰的无礼言行明玫已经告知了贺大太太,若是大太太心生怨气,自然会和贺老爷chuī风的,倒无须她再多言什么,对于明玫来说,那件事儿已经寿正正寝了,她不跟这贾金兰结jiāo相处也就是了,倒没有必要和一个骄狂不知礼的小姑娘生气。
有上次郑家宴上那不知深浅的话做底子,这种带着挑衅的没脑的话那女人会在小范围内说说明玫也是信的,不过这卢佩仪倒象是有意无意总想加深贺家和贾家的嫌隙似的,话里话外都很有些挑拨的嫌疑。拉上她倒也罢了,谁让她正好赶上呢。只言谈中不断提起贺大太太,提起贺老爷,提起贺家,莫非,这卢佩仪真正想结jiāo的,其实是贺家的当家人?她,想借力打力?
一念至此,明玫不由皱直眉头,带着点愤愤的神色,慢吞吞接口道:“是啊,我爹爹为人直率,很不喜听这些不三不四的闲话。若我爹爹知道了,只怕会生气呢。贺指挥使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哟。”
卢佩仪笑起来,道:“就是呢,让她轻狂吧,有她倒霉的时候。”然后带着点儿急切地问明玫道:“你会告诉贺伯父的吧?不给她点教训,那姓贾的,还当你贺家好欺负呢。”
果然如此呢。不过,这么快就露底儿了么?
明玫有些好笑,眨了眨眼睛道:“我早已告诉我家太太了,可是我家太太说,不过一个骄纵不懂事的丫头,不必理会呢。”
卢佩仪听了,不由一阵失望。原本贺家和自家算是有些jiāoqíng,只不知祖父为什么并不肯跟贺家来往,自己小字辈的,也不好就直接挟恩求报,那传出去还如何做人。只是如今自己有了事儿无人可依,祖父又病着,不好再去扰他烦心,祖母是个只知内宅事儿的,少不得自己筹谋一二了。
那么刻意地结jiāo了这贺家小姐,甚至因此平白得罪了那贾金兰,谁知今日之祸,那日事会不会就是因呢。原以为说动了这贺家小姑娘传个话给家长就可以了呢,所谓现官不如现管,那贺老爷贺指挥使正是现管,用什么大张旗鼓,随便哪里穿穿小鞋就够她贾家受的,结果贺家竟是这样的态度?
那贺太太出身高门,听说婚前婚后都是个不受气的娇小姐,平时看起来也是个高骄的xing子,那贺老爷更是横走京城的人物,这贺家,竟这么能忍么?
卢佩仪心思几转,不由有些怅然。想着自己如今的处景不知何解,竟有些怔怔出神。
明玫看着卢佩仪面上表qíng变幻,竟有些悲怆的意思,不由也看的呆呆的。最后见她眉间终转坚毅,嘴角紧紧抿起,甚至轻轻哼了一声,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样子。
明玫正看得有趣,却见卢佩仪已经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道:“妹妹我给你说,今天在湖边时,这贾金兰做出身子前倾站身不稳的样子才碰着了我,可我怀疑她根本就是故意撞的我。”
明玫吃惊的睁大眼睛:“不,不会吧。”这种事儿为毛要讲给她听啊?她可不可以当没听到?
“因为我之前听到了她和一个男人在假山后面私会。”卢佩仪道,“这个女子心狠手辣,为些点儿小事儿就想置人于死地。今日妹妹既帮了我,就是碍了她,我只提醒妹妹,便无害人意,也要有防人心。”
明玫立马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惶恐样子,抚着胸张着嘴瞪着眼,然后着慌道:“那,那如何是好?”
“我是个无依无靠的,虽然感激妹妹,却有心无力,没法子帮到妹妹。好在妹妹家并不是无名之辈,别说是贺指挥使的女儿,便是贺家的家奴被外人着意欺负,蓄意谋害,贺指挥使也多的是法子处理。所以姐姐此时提醒了妹妹,便也放心了。”
明玫听了,便也长吁了一口气,虎躯一震笑道:“是噢,还有我爹呢。天塌下来高个儿先顶上,我还是先不用cao心好了。”
卢佩仪看明玫一会儿就不慌了,还用一副调笑的口气说出此话来,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正一脸云淡风轻地笑,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
不只她的态度,她的话也深深刺激了她。卢佩仪不由脸上便现出些黯然来,涩涩道:“妹妹才真是好福气,如此天大的事儿,也不用自己多费心,实在令姐姐羡慕得紧。哪象姐姐我,事事无所依仗。”
明玫刚才轻松的语气刺痛了她,倒也提醒了她:从家世说起,便是个玩悲qíng牌的好话题引子。不过提起此话头,想到自己无依无靠的,身边的两个老人,自己还得做他们依靠呢,哪象她,哪怕只是个庶女,哪怕就算并不得宠,但到底有个好老子,总不会置自己女儿于不顾。想着,倒真有些悲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