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子虽然被梨花呵斥了下去,但到底心里不安,觉得少奶奶对人温和,平素大声说话都不曾,何尝会这样行事,哪能人昏了都不管不顾的。这毕竟是在院门口,是她的责任田,万一主子怪罪,她不是pào灰吗?再者若huáng姨娘万一不是装的呢,死了人算谁的?那时只怕不只她一个人pào灰,她家得pào灰一窝吧。
这婆子就想着要不要再去正房回一回,被训斥好过背人命啊。正搓着手在院门口乱转呢,就远远看见后面霍辰烨的身影从后院转到了长廓上。
她便故意等到霍辰烨进了屋才叫起来,并且说话也有技巧,说得好像刚发现huáng姨娘晕倒似的。
明玫听那婆子说话,就知道是梨花把人吓的,这婆子只怕急坏了。
霍辰烨听到婆子的话,诧异地问:“她来何事?”他知道明玫不让她们请安来着。
“请安,”明玫简短地说,也不多解释,只道,“去看看吧。”
huáng莺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披风,瘦弱的身子整个缩在披风里,只一张小脸儿露在外面,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看着美得真象一只雪狐狸。
她里面穿着件桃红色的贴身小袄。领口处露出一圈桃红,红白样映,只怕比雪狐狸还漂亮几分。
明玫想着霍辰烨大概会把huáng莺抱回她自己的院里,没想到霍辰烨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扬声道:“快去请金医士。”然后让婆子把huáng莺抬进了院里丫头们住的厢房里。
金医士迟迟才到,摆开家伙什儿正要扎针,结果huáng莺自己醒了。她虚弱地笑着,说自己身体就是这样,一时好一时坏的,时不时的就要犯犯毛病。
金医士切了脉,说huáng姨娘身体无碍,受了冻喝点姜汤就好了。
明玫问:“huáng姨娘真的没事儿了?还是扎个针吧,这样安心一点儿,毕竟刚才晕倒了。”
huáng莺坚持说自己完全没事儿,已经和平常一般无二了。
然后她看着霍辰烨星眸含泪,道:“爷让莺儿守规矩,莺儿守着规矩呢,只是身体不争气。不过莺儿还是会给奶奶请安站规矩的,爷你看莺儿做得可对?”
象个眼巴巴等着夸奖的小孩。
霍辰烨点点头,道:“以后也要守着规矩,听你们奶奶的话行事。”
huáng莺得了霍辰烨的赞同,便带着泪朝他灿然一笑。
然后柔柔问明玫道:“奶奶可有什么吩咐?”
明玫道:“有。huáng姨娘既然好得与平日无异了,那就继续去门口站规矩吧。”
huáng莺不笑了,怯怯地问道:“站到,什么时候?”边说边悄悄看着霍辰烨,一副可怜巴巴的求救样子。
霍辰烨转开了视线。
“站到,再晕倒为止?”明玫征求大家意见。
金医士闻言差点儿笑出来,忙低了头背过身去整理他的药箱子。
huáng莺一愣,她马上扶了扶头,身子晃了两下,一副又要晕倒的样子。可是看一眼旁边的金军士,她又坚qiáng地站稳了身子。
霍辰烨眼睛瞥向别处,只当没听见,稍顿了顿就招呼金医士去喝茶。
没人搭理她,明玫于是也什么都不再说,转身回了屋。
身后,huáng莺脸色煞白,她直直看着霍辰烨,直到他的身影隐在了门帘的后面,她仍盯着那帘子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她的男人,她一心一意对待的男人。他不肯护着她了,哪怕那女人在明显欺负她,他也不肯护着她了。
她嘴唇微微颤抖着,但到底没有落下泪来。
送走了金医士,明玫见霍辰烨回屋,便吩咐摆了饭。霍侯爷真是个好老头啊,天一冷,便让他们吃过早饭才过去请安,说方便让小孙子多睡会儿。
明玫觉得,这纯是为了照顾她的。
为了应付姨娘们的请安问题,她至少每天少睡大半个时辰的觉啊。坑爹的姨娘。
霍辰烨见明玫穿着件家常的绸袄,忽然就想起huáng莺身上那件狐皮披风来。
明玫应该也有好几件狐皮衣裳,都是他从西北捎回来的,穿起来肯定好看。
可似乎,他并没有见明玫穿过。
抱着孩子,要往盛昌堂请安的时候,明玫加了件翻白毛边的深靛色厚披风。深色配白边,也很好看,不过肯定没有狐皮暖和。huáng莺昏倒在地上完全没冻着,自然就是那狐皮的功劳。
“我记得捎过几件狐皮衣裳回来,这大冷的天穿着岂不正好。”霍辰烨道。想着怕皮料子拿回来府里充了公,便gān脆让人做成了明玫的衣裳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