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正宏迅速领兵围了留峰山。
留峰寺也被细细排查,那小沙弥的确是寺里的小沙弥,没有被人引诱利用。总之,这一番排查追踪下来,人失踪了这事儿,怎么也瞒不住的。
还是霍辰烨得了信儿,才统一了口径。说是他上任途中,携夫人同行,原来只是想让夫人顺路游玩一下后派人送回府的,现在终究不放心,才亲自送回来了。
明玫很觉得这更有点儿yù盖弥彰的意思。
总之不管外面是怎样的传言,要把她关在这么个地方等死,不可以。
霍辰烨回来的时候,明玫就坐在那里等着他。
“霍辰烨,你什么意思?不防把话挑明了说,让人死也死个明白好不好?”明玫道。
“什么死得明白?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哼,比我活得好多了自在多了。”霍辰烨道。
“我知道你为我没有拼死挣扎在不痛快。可我力拼不过,只能迷惑他而虚与委蛇,难道我受尽折磨你才开心?”
“可你那么气定神闲,自在得好像在享受一般。是不是我来不来救你都没关系,你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你哪怕是和那个人过日子,都可以过得下去都可以活得很好是不是?”
如果真被掳跑了,能不能和那个人好好过下去她不知道,但她会尽力朝好了活是真的。
当然这种话打死她也不敢说出来,哪怕是在这种理论的节奏中。她得坚决地,预以否认。
明玫道:“不是。不惊慌是因为笃定你会来救我,我心里盼着你来救我,也觉得你会来救我,所以才沿路扔下东西给你信号。你果然来救我了不是吗,我心里不知道多感激……”
还没表白完,就被霍辰烨打断了:“这样虚qíng假意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为什么要象个伪装的戏子?那个敢说敢为的人哪儿去了,那个理直气壮气势如虹,连我也敢打敢骂的人哪儿去了?你为什么现在连真话都不敢说,你在心虚什么?”
不久前,她才觉得别人象戏子,于是她也成为戏子了么?
“我心虚?我为什么要心虚?难道我落入贼手是愿意的,是主动的?我被掳了,又回来了,你从见到我开始,就眉眼不对,冷言狠语,你在怀疑什么不满什么?”
“霍辰烨,你又能否说句实话?你是不是特不想救我?我活着回来了,你不开心是不是?来救我耽误了你就任,累你受了伤,流血又流汗,十分多余是不是?我应该在外面死了以全名节,好过这样给你霍家摸黑,更带累你的名声是不是?”明玫道。
霍辰烨青筋bào露,一脚踢翻了那梳妆台前的圆墩。
“我不想救你,这样的诛心之语你也说得出口?”霍辰烨几乎是咆哮着道,“那你是怎么回来的,难道是自己逃跑的?噢,我看不出你有想逃跑的意思,你自在的很呢。你其实才是不想回来是不是?我救你才是自作多qíng是不是?”
他越说越气,那压抑了许久的怒气似乎再也压抑不住,他冷声道:“我救了huáng莺,然后我又撵走了huáng莺,她不会再回来招你的眼了,你高兴了吗开心了吗?以后我这怡心苑里,再没有半个对你不敬的声音,再没有不对你眼的人,你满意了吗?现在又有人等着对你好,你得意了吗?于是我现在是不是真的象你说的那样,可以去死一死了呢?这才是你想要的对吗?”
明玫从榻上站了起来。
“……所以你怨我是因为huáng莺走了?因为我没有尽职尽责地照顾好她,让你为难了?你英勇大义忍痛斩qíng丝,而我龌龊卑鄙与人不清不楚?”她问道。
霍辰烨没有说话,他绷着脸盯着明玫,等着她发怒发飙。她说的很对,就是事实,就是他心里的想法。他知道这么提起huáng莺会让明玫生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怨气想撒,他就是想要她生气。
他虽然硬着心肠说与huáng莺断了关系,但心里还是多少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起她。让对他真心真意的一个女子,从此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他心里也不痛快。可他觉得他这么做至少是对得起明玫的,他是为了明玫才那样做的。可那时候,她在哪里,和什么人在做些什么?
明玫仰着头望着屋顶,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屋里静得只剩下彼此浓重的呼吸声。
她对着屋顶眨巴了一会儿眼睛,然后皱了好几下鼻子,喉头滑动着吞咽了好几下口水,然后长长呼了口气,这才对着霍辰烨道:“霍辰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