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容啸天停下不动,微弱的声音低哑、凄离:“我不行了,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似乎有一个黑影迅捷地闪身而过,身姿傲岸不群,身形绝顶诡异,登时,背后的打斗愈加激烈,寒光、银芒骤然大盛,银色的剑影飘忽若絮、密集似雨、尖锐如丝,一旦沾染即丝丝入扣,见血封喉。
唐容啸天虚软地瘫坐在地上,气若游丝,脸上笼罩着一层惨淡的白,嘴唇gān裂、仿佛覆着一层冰冷的白霜;他的眼睛虚弱而坚定地看着我,仿佛再也看不见我了那般的看着我。
那些激斗的杀戮声、骨ròu撕裂的沉闷声、垂死挣扎的哀嚎声、热血喷溅的飒飒声,皆已远去,四周俱静,花落无声,流水无qíng。
鼻端紧涩,眉心滚烫,热泪潸潸滚落,汹涌不绝,一滴滴地落在他的黑衣上……为什么?为什么?爹爹、哥哥们一个个地惨死,如今,他也身受重伤、行将离我而去,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泣不成声,伸手抚摸着他的脑额、他的眉眼、他的鼻子……指尖发颤,仿佛已然察觉到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陆舒意跪在地上,泪雨滂沱,容颜凄迷,渐至哭出声音……
唐容啸天飘浮的眸光愈加孱弱,哑涩道:“别哭——”
心底的凄痛四处蔓延,疼如狂风、将我整个人儿高高卷起、复又重重抛在地上,痛如骤雨、疾速地鞭打这我的身子、鞭入骨髓。是我!我是凶手!是我害死他的!他待我那般好,我却将他害死……
泪水迷蒙了我的眼睛:“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跑出来……”
“别说——傻话——”唐容啸天展眉轻笑,抬手yù抚上我的脸庞,黑眸中倏然聚拢起脉脉的qíng致与悲哀的痛惜,“但愿——下辈子——我有幸娶你为妻——”
握住他的手,抚上我满是泪水的脸颊,淡淡的余温暖入心房:“好,下辈子我一定嫁与唐容大哥……”
两个黑影站立在我们面前,将我重重笼罩,仿佛控诉我的弥天大错……西宁怀宇蹲下来,脸容坚硬地抽着,握住唐容啸天的另一只手,俊逸的眼眸中泪光闪烁。
还有一抹黑影站在我面前,气度从容,俯视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重若千钧地压在我头顶。然而,我无心理会。
唐容啸天喉间一阵挣扎,艰难地挤出嘶哑的声音:“怀宇,保护——端木府——”
西宁怀宇悲戚地点头,下眼睑一滴眼泪摇摇yù坠:“你放心……我会的……”
唐容啸天缓慢地转移目光,祈求地看着我,那曾经英气勃勃的眼睛,虚弱得即将阖上,黯淡无光仿若云雾遮蔽了星芒,目光散乱地抖动着,却仍然凝聚着绵绵的qíng意与无限的期盼:“你能否——亲我一下——”
烟花慢 诉衷qíng(7)
泪水滴落在他gān涩的唇上,我柔柔地笑着,缓缓俯下身去,轻轻覆住他gān裂、冰凉的双唇,耳际恍惚响起:
洛都,风雨凄迷,他抿唇微笑,融合了歉意与希翼,腼腆道:“我一定会去扬州找你,等我,好么?”
三里桥,月华如水,唐容啸天qiáng硬地拥我入怀,力道却是轻的,嗓音万分沉痛:“我不是要bī你,我只求你,不要拒绝我,不要因为她而拒绝我……”
玲珑殿,jīng致而虚空,他跑过来,用力拉住我的手臂,定定地看着我,英眸中现出红色血丝,焦急道:“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远走高飞,现在就走……”
暗夜凄迷,宫灯昏暗,他从背后拥住我,双臂压紧我的身子,几乎压碎我的身骨,耳畔是他灼重的气息:“跟我离开这儿,好不好?我们到西南去,那儿山明水秀、四季如chūn,是一处让人陶醉的世外桃源……只有我和你,再不理会纷扰世事。”
那面隐蔽的墙角,月光惨淡,他怔怔地瞧着我,目光痴迷,与浓黑的夜色紧紧jiāo缠,“离开扬州的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你作出决定,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想离开扬州,我就与你远走天涯……”
摇影轩,空旷而荒凉,他转过我的身子,英眸中水色迷蒙,分外灼热:“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等你作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