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意黛眉轻舒,鬓边的乌黑柔丝轻晃如铃:“好,你先歇息,我给你弄点好吃的,等你醒了就可以尝尝我的手艺了。”
我笑着点头,目送她轻甩着衣袂缓步而去,乌发如瀑,身姿纤瘦如柳,漫步轻盈如风,自是佳人风姿、绰约风qíng。她和他,幸福吗?原本,她喜欢的是别人,他喜欢的、也是别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两个心有所属的男女绑在一起,是对,还是错?如今,他们心系何人、qíng系何方?眼前之人吗?近在咫尺吗?
陆舒意才貌双全,西宁怀宇该是倾心对待的吧!在那个密林,他为何怒火高涨?听闻隆庆王所说的话,他为何别有深意地看着唐抒阳?
不意间,已经穿越瘦兮湖,登上石阶来到风亭。
一路走来,翠糙愁衰,芳花零坠,垂柳焦huáng,乱鸦哀鸣,瘦兮湖破败如斯,盛况不再,见之心中怆然,一时伤感不已。
暖风细细,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声入耳,令人心头微顿。恍然忆起与唐抒阳饮酒的那个夜晚,他睥睨众生的眸光,他大逆不道的言语,他柔qíng霸道的举止……呵,在那密林之中,他为何是那种表qíng?气定神闲,似笑非笑,他一点儿都不紧张我,仿佛观赏好戏一般,打量着隆庆王与我合演的一出jīng彩好戏。
在隆庆王的帅帐里,唐抒阳说:我是他的女人,而生死攸关的紧要时刻,他平静的反应令我心寒。或许,那句话,只是一句玩笑吧!只为保护我而已!
枯枝断裂的轻响。我惊心地转身看去,西宁怀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身后,近在咫尺。纯色灰白素衫,软软地挂于高挺的身躯上,分外清素;衫袂与摆角无一丝纹饰,浅淡的颜色,寥落的影姿。
犹记得,三月十四日,洛都,他大红喜服,从东市到西市,一路招摇,眉飞色舞,神姿英发,让我目眩神迷。而如今,那个英气勃勃的西宁怀宇似乎消失不见了,唯有一个灰衫寥落的男子。
他为何如此寥落呢?我想不明白……不知何时开始,他不再是我头顶的澄澈蓝天、耀目太阳,西宁怀宇,悄然离去,只剩一个寥落的背影。
曾经,他是心之所系的那个良人,势要嫁给他,然而,历经乱世,chūn秋多事,我不再是那个懵懂、任xing、固执的女孩儿,那段青涩的qíng怀,亦慢慢地随之远去。
我不知道,这份青涩的qíng怀为何如此轻易地远去,徒留心底的一抹惘然,真是造物弄人吗?往后,我将何去何从?
烟花慢 扬州慢(2)
他缓步走来,英眉微展,平声道:“我站了好一会儿了,你都没察觉,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我淡淡道:“没什么……”我遥遥极目,幽深的目光远远地铺向广袤的天宇,此时,也无风雨也无晴,天地间是浮泛的虚白与茫茫的压抑,空dàngdàng的令人无措。我目不斜视,幽幽问道,“西宁哥哥,你幸福吗?”
西宁怀宇一愣:“幸福?”他与我并肩而站,遥岑远目,不解道:“为何这么问?”
我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便问了。”
“对于每个人来说,幸福,都是不一样的吧。我也不知道我幸福与否,可是,我希望你能幸福……qíng儿……”他殷切唤我,曾经多么期盼、多么熟悉的呼唤,此时听来,只觉感慨万千、语声无奈,“qíng儿……”他yù言又止,或许,他见我疏离的神色,便有些说不出口了吧。
他终是鼓足勇气,侧首问我:“我……能否问你一些事儿?这些事儿搁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想亲自问问你。”
我回首看他一眼,宁和一笑:“西宁哥哥想问什么,我定如实回答。”
“你与……唐抒阳早就相识了么?何时相识的?”西宁怀宇的语声颤然而紧涩,仿佛害怕听到真相一般。
果然,他问的便是这事儿。或许,早于初四那晚、唐抒阳突然出现之时,他便有所疑惑了吧。我回首淡然一笑:“你大婚那日,便与他相识。”
西宁怀宇的脸色隐隐发白,怅然道:“哦……你们这么早便相识了。”眉目一紧,他犹豫道,“那你了解他吗?后来,你们……”
我了然道:“你一定比我了解他吧!西宁哥哥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