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眼中空茫茫的一片,好像堕入一个望不到底的深渊,完全不似寻常的qiáng硬脾xing;她四肢虚弱、身躯轻软,任凭我将其安放在我的chuáng榻上。
安顿好太皇太后,我凝眉沉思,缓缓走到外殿;唐抒阳跟着出来,沉重道:“太皇太后时常这样吗?”
“从未有过!”我笃定道,仰首定定地看着他;方才他似有所悟的眼神,我看得清清楚楚;冷着脸颊,我郑重道:“唐大哥,你到底是谁?”
唐抒阳似是一惊,眸中急速闪过一丝狡猾的光,笑道:“怎么这么问?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我凛然地望着他,捕捉他脸孔上闪现的每个表qíng、眼眸中闪烁的每个眼神:“洛都巨富,是吗?你身怀绝世武功,行踪无定,每次你都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面前,难道都是巧合?你并非池中物,唐大哥,我要知道你另一个身份。”
“你如此看着我,急着了解我,还说我并非池中物,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呐!”唐抒阳嬉皮笑脸道,扶住我的细肩,两只手掌缓慢地往上移动,滑过我的脖颈,抚着我的双颊,右手拇指温柔地抚触着我的唇瓣,凝定不动的目光渐渐地幽深、痴迷,将我紧紧地锁住……
唇上温柔的触感四处蔓延,激得我心中的某根丝弦颤抖不止,刹那间,我沦陷于他无边无际的蛊惑之中……
他低哑道:“我从未刻意隐瞒你什么,在你面前,我是最真实的,以往是,现在是,往后也是。”
我口gān舌燥,生涩地开口:“可是,为何太皇太后一见你,便如此激动,甚至神志失常?”
“我也是第一次见她,我还想问你呢!”唐抒阳失声笑道,旋而仿似眷恋地看着我:“好了,我必须走了。”
我还是想要知道:“可是……”
他欺身上前,蓦然吻住我的双唇,掠走了我全部的言语。短促而热烈的吮吸之后,他神采奕奕地看着我,淡淡地笑着,眼中是满足而柔和的笑意,复又在我轻颤的眉心落下轻轻的一吻,旋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我怔忪地看着消失于晨雾中的玄色背影,眼中皆是他挺拔、傲岸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恍然回神,却丝毫不觉,此次幽会饮酒,他在我心中的印象,全然改观。
注①:孙光宪《思帝乡》,抒写女子yù忘qíng却愁肠百结,运笔清健,表现深闺qíng致,一波三折,愁苦难言。
注②: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出自王粲《七哀诗》。
注③:出自柳永《雨霖铃》。
烟花慢 望江南(1)
自那日之后,太皇太后便时常在梦中念念有词,却只有一个字,据贴身侍候的宫娥道,似乎是“敏”字,或者是“米”,究竟是什么,无从得知。
仍然想问问唐抒阳,然而,翌日他即离开扬州。三日后,表哥叶思涵与西宁怀宇亦离开扬州。陆舒意来行宫看望我时,说两人一起前往浙州,却不说所为何事。
表哥与西宁怀宇为何在这风声鹤唳之际离开扬州呢?西宁怀宇就如此忍心再一次置妻子的安危于不顾?
我想不明白,也不敢与陆舒意直说。
六月十五日,隆庆王驱兵毫州,上官豫在激战中不幸战死。却有谣言传来,上官将军并不是死于战场,而是为四镇中的某两镇陷害而死的,而这都是在唐容一峰与马贼的授意之下进行的,因此,上官将军实是被唐容一峰与马贼一党戕害。
一时之间,扬州城流言蜚语绵绵不绝,上官将军麾下留守扬州的五万将士,群qíng激愤,大骂小朝廷白痴皇帝愚蠢无能,jian佞当道,几名大将愤而率军离扬,逃往东南沿海。而五万将士的撤离,无疑给予扬州一记猛力的当头棒喝。假若上官将军不死,或许,扬州小朝廷还可留存多些时日,扬州仍然是江南富庶之地……
隆庆王大军继续南下,势如破竹,沿途州县望风归附。扬州城内人心惶惶,高门大户、平民百姓纷纷收拾细软躲到乡下去了,然而,大多城民舍不得扬州的风流繁华,扬言:兴军一定不会渡江的。
朝中多次商议抵御兴军之策,无奈上官将军已死,朝中已无良将。忽有人提出,征调各地宗室藩王之师,然而,征调公文发放到各地,竟无一人回应。
六月二十一日,隆庆王大军占领徐州,二十五日,泗州守将降兴,二十六日,隆庆王大军渡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