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胤禛做了雍亲王,太子已经疑他,虽说都是自己一个阵营的,平时看起来忠厚规矩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又堂而皇之做了嫡子,太子的小心脏不免颤抖起来。他自小被康熙带在身边,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兄弟姐妹们见了都要躬身行礼,从小就有主子奴才的分野。孝庄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也把他当做心肝一样,康熙又当爹又当娘养他这么大,出门在外超过五日便是要写一封信嘘寒问暖,在宫里每三日都要彻夜长谈,笔墨纸砚都是自己用过一次的才给他使唤,万事从来没肯委屈过他。这不,前几天因为内务府按节例送往毓庆宫的几匹料子皱了,他一状告到皇阿玛处,当下查清,明珠即刻就被撸了帽子,然后派了他奶公凌普去监管内务府,其中含义众人皆明。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太子荣宠依旧,但一想到这位雍亲王,太子心里还是打鼓。而且更可恶的是,皇阿玛钦赐了老四家儿子一个晖字,怎么看都比弘皙的名字寓意深刻,胤礽的心思不由又活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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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越想越不踏实,决定去找二姥爷索额图细细商量以后该如何从事,当下叫心腹太监陪着,只穿了便装就往索额图府邸去了。当时府里诸人正聚在小花厅热热闹闹吃滚烫的火锅子,听外头报太子来了,都急着出去要迎,正座上的索额图却是稳坐钓鱼台,连站都没站起来,等着胤礽进来,才笑道:“太子爷吃了没?蒙古新送来好肥的羊ròu,再过几天入了夏,就没有这口福了。”胤礽见人多不好说话,只皱着眉坐下,侍女忙奉上香油小碗,索额图还在旁边叮咛:“给太子爷多放些香葱,这才提味儿呢。”说罢,又跟众幕僚同仁使了一个颜色,大家知觉,忙散了。
“太子爷这是怎么了?好大的心事。”索额图捋了捋白胡子,笑道:“天塌了也得先吃饭,吃饱了咱们再说。”胤礽瞧着huáng铜锅子里滚水煮白ròu,叹了一口气道:“叔外公,孤真是猜不透皇阿玛的心思。”索额图亲自揀了一筷子极嫩的上脑片子给他放在碟子里,笑道:“可是四阿哥的事?”胤礽便点了点头。索额图笑问:“你可知道他如今这时候儿在做什么?”胤礽迟疑的答道:“不是在户部衙门……”索额图放下筷子,冷冷一笑:“户部衙门?”太子茫然点头。索额图摇头道:“太子爷的消息可不灵通,打从雍亲王府里有了个龙凤胎他便要了假,如今在家里带奶孩子洗尿布呢!”
皇阿哥在家里带孩子,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传出去非让人笑掉大牙。胤礽惊道:“这……这怎么可能?”索额图叹气道:“太子爷,不是老臣爱多嘴,如今户部主事该是你,手底下阿哥去不去你都不知道,平白的你都忙些什么呢?”胤礽顿时脸红,这些日子他命何柱儿去太医院新制了媚药,正要与府里头的几个丫头好好试验一番的,反正政事上自己不需要太有能耐,免得遭了皇阿玛猜忌。索额图也知道他有心藏拙,偶尔想提醒他别弄得太过,又怕把他教的jīng明,自己棘手,于是揭过不提,只笑道:“四阿哥这是跟咱们表明态度呢,你且安心受着就是。嫡子又怎么样?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是乌雅氏生的,就算是个嫡子,他也是嫡幼子,立储能轮得到他么?太子爷的位子稳着呢,只是……”胤礽听他话中有话,忙道:“只是什么?叔外公直说便是。”索额图沉着脸:“虽说明珠倒了,太子爷还是得小心着大阿哥,早些时候就嚷嚷着立嫡不如立长,您瞧瞧皇上每回出去总要带着,他又有军功,圣眷不衰啊!”胤礽听了,也深以为然。于是把胤禛抛在脑后,与索额图又嘁嘁喳喳起来,看看怎么才能把胤褆彻底搞倒。
与此同时,户部尚书马齐正在乾清宫跟康熙汇报工作。这一个月以来,他深深觉得工作不得力,很多重要项目开展不下去,另外衙门里众人也懈怠了许多。康熙翻看着季末报告,登时额头锁得死紧,这折子里各项开支极度混乱,亏空惊人,若不是顾忌马齐他老爹是前朝重臣,真恨不得立刻把折子拿起来直接摔在他脸上。
“这折子你看了么?”康熙平了平气,问道。
马齐在官场多年不是白混的,随即感受到了山雨yù来风满楼的气氛,连忙跪下来:“回万岁的话,臣都看过了。”
康熙yīn沉沉的瞅着他,半晌才道:“当日从兵部调你去户部,你跟朕哭着说,行军从武日久,怕是有负圣恩。现今看来,倒不是谦虚的话。”马齐听了,知道皇上这次是非常不满意了,只好磕头不止,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康熙见把他吓唬得差不多了,才道:“说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