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很快便过来叫徐灿灿了。
徐灿灿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便带着碧云向正堂走去。
到了堂屋,红云拉着碧云和粉云留在了门外廊子里,徐灿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寺庙小客院的堂屋当然是简陋的,抬头迎面进去,屋子正中没有榻,只有一个杨木八仙桌,八仙桌两边各摆着一张高倚——左边坐着徐廷和,右边坐着徐老太太。
八仙桌上摆着两个烛台,风从门而入,chuī得烛焰东倒西歪令屋子里忽明忽暗。烛台旁边摆着一个扁长的木匣,木匣下压着一叠纸票。
徐灿灿眼睛很好,看到木匣上面刻着一株兰糙,立刻认出正是大娘接她戴的那套翡翠头面。
她拎起裙裾,跨过门槛进了堂屋。
徐灿灿先给徐老太太行礼:“见过老太太!”经历过这件事,她再也不会粉饰太平假装亲热叫她老人家“祖母”了!
摇晃的烛焰令徐老太太gān瘦的脸忽明忽暗,很是恐怖。她正撅着嘴,也不说话,显得很不高兴。
徐灿灿不再看她,而是转向徐廷和,向徐廷和行礼:“给大伯请安。”
徐廷和则一脸慈霭,含笑看着徐灿灿:“灿灿,今日你受惊了!”
徐灿灿没说话,只是用手上的帕子试了试眼角,帕子上抹的薄荷油令她眼睛立刻流出了眼泪。
徐廷和见徐灿灿流泪,忙温言抚慰道:“灿灿,你爹娘带着宜chūn再过两三日就到汴京了!”
徐灿灿闻言,连委屈都不装了,惊喜地看着他:“大伯,我爹娘真的要来了?”
徐廷和看一向沉稳的侄女听到父母兄弟的消息也露出了小儿女之态,不禁一笑:“那是自然。”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东西递给徐灿灿:“这是你大娘和我的一点心意!”
徐灿灿也不假意推辞,接过头面匣子和银票,因怕大伯闻见自己薄荷油味道,匆匆一拜,便下去了。她在这个老狐狸大伯面前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与其自作聪明弄巧成拙,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好。
徐廷和以为侄女听到父母消息有点沉不住气,所以看她匆匆离去,倒也不在意。看徐灿灿离去,他这才正色对母亲道:“母亲,灿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看母亲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便道:“圣上最喜欢这样天真纯净又美貌的女孩子,她若是进了宫,倘若有子,我们徐家便……”
徐廷和不再往下说了,眼睛含笑望着母亲。
徐老太太最宠这个儿子,看不得儿子恳求,便道:“知道了!”看儿子有些疲倦,便道:“廷和,让人上饭吧?”
徐廷和点了点头。
徐灿灿带着碧云回了自己住的厢房,把头面匣子jiāo给碧云:“先收起来吧!”
她点了点银票,发现总共二百两。在这个四两银子就能买个小丫鬟的时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上大学的时候古代文学课讲杜甫,徐灿灿一直在想杜甫为何过得这么惨。她认为那是因为杜甫没钱又不会赚钱!那时候她便发誓:一定要好好挣钱,有了经济基础才能活得更有尊严!
徐灿灿把银票也jiāo给碧云收了起来。
收拾停当碧云才过来问她要不要叫饭。
经历了这么多,徐灿灿已经没了食yù,便道:“你自己去饭堂吃吧,吃完回来给我带半个西瓜就行了!”
碧云离开了,徐灿灿拿出自己上课时做的笔记就着烛光看了起来。她是一个勤奋的学生,相信勤能补拙,多学一点知识——即使是房中术——也总有用到的时候!
等碧云回来,徐灿灿的眼睛已经有些累了,她收起书,拿起切好的西瓜吃了起来。
总共十二块西瓜,碧云只吃了两块,其余全被徐灿灿吃了。
到了半夜,徐灿灿被尿憋醒了。
方便完她睡不着觉了,就披上单罗衫打开窗子往外看。
来的时候她心里有事,根本没注意院子里的景物,这时候才发现漫天繁星下,院子里竟有一片竹林,夜风chuī过,竹林发出飒飒的声音。
这样的星夜,令她的心沉静了下来。
在窗前立了一会儿之后,徐灿灿就关上窗子回到chuáng上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徐灿灿就被说话声吵醒了,她闭上眼睛躺在chuáng上,静静听着明间传来的声音。
“一大早外面就热闹得很,我刚才出去看了看,听说是定国公府的公子来替国公夫人烧香祈福!”是老太太屋里小丫鬟粉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