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这几日勉力坚持着侍候傅予琛,如今一旦倒下,简直是睡得天昏地暗,中间连傅瑞睡醒哭了被朱颜抱走也不知道。
到了傍晚,徐王氏带着徐宜chūn来看徐灿灿。
得知女儿从早上一直睡到了现在,徐王氏有些担忧,便留徐宜chūn在正堂等着,她自己跟着碧云进了卧室。
梨花木拔步chuáng上纱帐低垂,暗香浮动在整个房间里,徐灿灿安静地睡着。
徐王氏坐在chuáng边,伸手摸了摸缩成一团睡得正香的女儿,心中不由有些怅惘——当年女儿若是顺利嫁给了王家二郎,带着丰盛的陪嫁,同公婆分开单住在宛州城里,做一位安荣尊贵的少奶奶,会不会比现在更清闲更省心?
徐灿灿一直睡到天黑才醒。
她并没有睡到自然醒,而是被胖子傅瑞压醒的。
徐王氏见女儿一直不醒,很是担心,因为听丈夫说女婿便是被胖外孙压醒的,就抱了傅瑞过来,逗弄了一会儿亲热了一会儿,这才把傅瑞放在了女儿的身上。
傅瑞见了母亲兴奋得很,拼命地把脸往母亲中衣衣襟里凑,终于把徐灿灿给压醒了。
徐灿灿睁开眼睛见是儿子,便伸手双手护住了他——万一掉下去可怎么办啊!
早上傅予琛坐着小轿出了内院,水寒观雪等人正在外面候着他。
见他的小轿出来了,观雪忙上前禀报:“禀陛下,那些大人们都在外院候着您一起上朝呢!”
听雨默不作声卷起了轿帘。
傅予琛秀眉微扬:他们这么早就来了?
观雪多年侍候他,很会解读主子的面部表qíng,便道:“禀陛下,诸位大人和诸位将军昨日下了朝便来到潜邸探望您,因为担心您,所以一直没回去,奴才索xing全安排在了前面的客院里。”
傅予琛不由心qíng激dàng:看来他虽然病得生死不知,可还是有人对他忠心耿耿的!
不过,想到huáng琅以及水寒的信报中提到的那些趁他病倒发难的以孙四周、韩青阳、董存富和崔志明为首的高门出身的官员,傅予琛凤眼中带上了一丝寒意。
他一直告诉自己:你是皇帝了,凡事不要做得那么绝;可如今“攘外必先安内”,他不得不出手了!
因chūn日雨停空气清新,董存富与韩青阳一大早就约了一齐骑马进宫。今日虽然没有朝会,可是皇帝快要病死了,作为内阁成员他们还是得参加内阁会议处理国家大事的。
两人并辔而行,家丁和小厮们把他们围在中间,在清晨的御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董存富恨不得清平帝立刻病死,却想到了清平帝的岳父徐顺和,便看向韩青阳:“徐顺和你了解么他的医术怎么样?”徐廷和是韩青阳的妹夫,那韩青阳应该也熟悉徐顺和了。
韩青阳笑了:“不过一介乡村游医尔!”
见董存富似不相信,便又道:“以治疗男子不孕不育出名。”
董存富闻言大笑:“‘男子不孕不育’?哈哈!陛下找了个好岳父啊!”若当时傅予琛答应纳他的女儿敏莉为良娣,令敏莉诞下皇嗣,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qíng了!
韩青阳也淡淡笑了起来。他家本来和傅予琛算是拐弯抹角的亲戚,若傅予琛不一心削弱他们这些高门的力量,像永安帝一样与高门和睦相处,岂不是好?唉,全都怪傅予琛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病倒了吧?!哈哈!
到了宫门前,韩青阳和董存富下了马,正和候在宫门外的孙四周崔志明寒暄,就看到禁军簇拥着一顶熟悉的金huáng大轿远远而来,四人不由都是一愣。
金huáng大轿很快便抬了过来,窗子上的明huáng绣金龙帘子卷了上去,隐隐看到头戴通天冠身着绯袍的傅予琛端坐在轿子里。
金huáng大轿一走近,宫门便立即打开,守门的禁军副统领袁申宇带着禁军恭迎金huáng大轿长驱直入。
董存富四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董存富才道:“不是说病的要死么?”为了不让丰笛为傅予琛诊病,他们连丰笛都下了毒令他起不了chuáng,那清平帝傅予琛的病是谁给治好的?
四人如丧考妣,愣愣看着马明宇等人从随在金huáng大轿后的各样轿子里走了出来,而畅子琦等武将则是下了马,把缰绳扔给小厮,彼此拱手寒暄,边走边聊过来了。
马明宇正和靳伟焕说话,抬头好像刚看到董存富等人似的,得意洋洋拱了拱手,昂首挺胸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