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瑞想母后,想傅熙,想傅荃,还想念带大他的朱颜和玄冰。
夜里的时候外面刮起了狂风,风刮在帐篷上发出阵阵声响,似乎要把帐子给掀起来似的。
傅瑞窝在自己的小chuáng上,内帐里也很温暖,他却觉得狂风好像chuī到了自己脸上头上,甚至chuī透了锦被,令他如堕冰窟。
傅予琛也在想心事。
他很爱徐灿灿。自从认识以来,徐灿灿逐步进入他的生活,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不,成为他生活的主导。
因为知道只要他回去,徐灿灿就在那里候着他,所以傅予琛做什么都很安稳,如今这种安稳好像有些动摇了。
傅予琛有种自己被徐灿灿给抛弃的孤独感,心中空落落的,空的难受。
他平躺在chuáng铺上,心里开始有条不紊地想着如何把jian夫一刀刀给刮了,假如有这个jian夫的话。
这样的想象令傅予琛平静了下来。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啜泣声,啜泣声来自傅瑞那边。
傅予琛心中一痛:这是他的骨ròu血脉,是他和徐灿灿共同的孩子啊!
他起身走过去,掀开被子把正在缩成一团哭泣的傅瑞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chuáng上,自己也挨着傅瑞躺了下来,盖上了被子。
躺了一会儿之后,傅瑞那边虽然依旧蜷缩着,不过已经没有声音了。
傅予琛难得心软,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了,父皇过些日子就带你回去。”心中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揍你!
傅瑞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蹭了蹭,把泪水蹭去,舒展四肢平躺着,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他是父皇的儿子,绝对不能做一个娘兮兮只想让母后抱的小男人,要做一个能让母后依靠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再也不要这样软弱!
傅予琛难得慈祥一次,学着徐灿灿用手抚摸着傅瑞的长发,却沉声道:“傅瑞,这是你最后一次软弱,不要再让我看到第二次。”
傅瑞“嗯”了一声。
这真的是他丰富多彩的一生中最后一次让人看到他的软弱。
第二天起来又是繁忙的军务。
傅瑞冷眼旁观,发现父皇真是有他的独到之处,譬如父皇从不事必躬亲,而是把事qíng全jiāo给别人,连验收也是别人,他老人家只负责看结果,这样的话他就不那么累了,还有时间教训自己。
傅瑞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些东西。
第二天下午,傅瑞端坐在偏帐里,在李正的辅导下写了一篇题目为《论廉》的文章,然后与李正一起探讨。
李正的目的正是通过写文章培养他的洗脑能力,因此两人辩论过后,他便让傅瑞重新再整理一遍大纲说给他听。
傅瑞平静地端坐着,在心里整理了一遍,然后道:“大梁以儒家为本,那么我就先从道德引入,谈谈古人的道德观。”
李正微微颔首。
傅瑞继续道:“然后再举今人传承古人的典范,给予褒扬,树立为典范——这是从‘名’上谈。然后再……”
他极有条理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包括督之以严刑峻法,诱之以高官厚禄等等。
李正看着刚满七岁却已经被清平帝训练得宛如小大人般的傅瑞,心中很是欢喜,不过这欢喜中却带了丝隐隐的遗憾——这孩子生而高贵,生下来便是这个正在崛起的帝国的继承人,可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一个正常孩子的童年。
课时结束之后,傅瑞刚把自己的物品整理好,听雨便过来宣他去见清平帝。
傅予琛正在内帐里穿黑缎斗篷,见儿子进去,不过是眼波流转瞟了一眼小chuáng上放的与自己身上的黑缎斗篷同款的小斗篷——他们父子的衣物都是徐灿灿准备的,全是父子装。
傅瑞被他训练得像小狗一般,也不用父皇开口,便乖乖地走过去,拿起斗篷开始穿。
见儿子穿好斗篷了,傅予琛示意他走过来,亲自动手帮他戴上了兜帽,牵着傅瑞的手出了帐篷。
外面冷极了,凛冽的寒风挂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傅瑞虽然戴着兜帽,脸却还是被透过来的风刮得难受。
他抬头看父皇,发现父皇还没戴上兜帽,忙提醒道:“父皇,戴上兜帽吧!”
傅予琛没想到儿子知道关心自己了,心中暖暖的,虽没有说话,却伸手戴上了兜帽,遮住了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