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心了……”沈蔚然笑着说了一句,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娘娘的话,现在是午时刚过,娘娘足足睡了两个时辰。”荔枝答完,又问,“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娘娘可是要传膳?”
她竟然睡了两个时辰?事qíng估摸着已经被处理好了,沈蔚然垂了垂眼,想起了大宫女樱桃。樱桃是个忠心的丫鬟,她身边最缺这样的人,所以樱桃不能有什么事。想到这,沈蔚然便问荔枝:“皇上……还在凤鸾宫吗?”
“回娘娘的话,奴婢不知。娘娘被送回琳琅殿后,没多一会儿皇上便遣了奴婢来照顾您。”
“那我原来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呢?”
“娘娘说的是……?”
“是樱桃。”
沈蔚然本是有所顾虑于这宫女是箫晟派来的,待细细想过,倒觉得反而是好事,其实她并不需过于拘束。
皇帝的人,在她身边即便是起了监视的作用,可另一方面来说至少不会被其他妃嫔利用。这比待在自己身边的是谁的人都不清楚要好太多。坦然一些,让箫晟明白她对他的信任和坦dàng,也算是表明她的态度。
“樱桃是我尚在闺阁之中便一直服侍我的丫鬟,后来又随我进了宫,相处得太久,若是突然换了别人,怕是要很不习惯。”
荔枝听沈蔚然这般说,立刻微笑道:“娘娘不必担心,樱桃姑姑已经回来了,只是身子尚有些不适,暂时不能服侍娘娘。”沈蔚然听罢点点头,不再追问,只吩咐荔枝准备传午膳。
身上有伤,除了趴在chuáng上,想要舒坦一些便没了法子。走两步便扯着伤口,坐着也不好过,只觉得时间过得分外慢。宫里打发时间的事qíng不多,若是没有伤,许是有心qíng绣个花看个景品个茶,现在除了趴着就只想趴着。可趴不多一会身上就酸疼,连姿势都没得换。
荔枝瞧着沈蔚然实在是无趣的样子,便主动问要不要寻些书册子过来。待沈蔚然应下后,荔枝便吩咐宫人去办。书册子很快寻来了,沈蔚然随意地翻了翻,小话本之类的没有,都是些一本正经的读物。
有总比没有来得好,虽然提不起多少兴趣,但沈蔚然还是拣了一本看起来了。很意外的能够认识这个国家的文字,前世入宫之前一直都有先生教习,所以哪怕是讲德礼一类的书籍看起来也不多费力。
只是看着看着,沈蔚然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的爹娘,还有哥哥嫂嫂……未入宫之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滋味她便再也没有体会过。现在她的亲人们都已经没了,她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顶替着别人活着。
每每想到这些心里总觉得怅然,再看那书册子,竟觉得视线有些迷糊。沈蔚然索xing闭了眼,趴在那书上,不再看。
哪怕是这样,磨磨蹭蹭地,却也熬到了日落。
橘huáng色的光线无什么阻碍的照进屋子里,屋内里的一切都染上了别样的色彩,跳脱却也灵动。chuáng榻上的人以臂为枕,侧着脑袋睡着了,呼吸恬淡平稳。
箫晟放慢步子走上前去看她,侧脸上细小绒毛在夕晖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两次来看她,她倒是都睡着了,箫晟闷闷的想着。听见沈蔚然喃喃的一声“爹爹、娘亲”,原本去替她拂开额前碎发的动作一滞,继而又直了身板。
这会儿才发现沈蔚然的手臂下枕着书册子,chuáng边的小榻子上还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摞,箫晟顺手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翻了两页又搁下,却多看了chuáng榻上的人一眼。
箫晟来过的事qíng沈蔚然是后来从荔枝口中听说的,而这一日之后,箫晟一直不曾再来。期间,沈蔚然在琳琅殿养伤哪也去不了,箫晟虽不来看她但也没翻后宫哪个妃嫔的牌子。
这么过了七八天,沈蔚然才再次见到箫晟。
这一日,沈蔚然午睡醒来便听见外间似乎有些动静,唤了一声荔枝和樱桃,亦没有人应话。皇帝不临幸后宫,也不曾到后宫探望她或者皇贵妃的行径让她难免不懂。可现在,沈蔚然却几乎是瞬间便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于是她不再唤人而是自己小心翼翼的下了chuáng去。
掀了水晶珠帘出去,待真的瞧见那抹明huáng色的身影时,沈蔚然方才的想法跟着得到了证实。
箫晟转过身,沈蔚然正矮身与他行礼,头低垂着,身上的衣裳有几分单薄,裙摆刚好盖住脚背,只露出淡紫色软底绣花鞋的鞋尖。行礼的动作约莫是扯着了身上的伤口,虽然她低着头让人瞧不大清楚面上表qíng,但仔细看去多少能发现她当下忍不住龇了牙又扁了扁嘴,模样实在俏皮可爱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