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然睡得迷迷糊糊醒过来,发觉自己身下不是美人榻的时候意识瞬间就清明了过来。睁开眼却突兀对上了一双带着探究和疑惑的黑色眸子,待看清面前的人再注意到其身上的服饰,原本的那点慌张早就没有了。
带着微讶且欣喜又似有几分苦意的笑容,沈蔚然不慌不忙的起身,道:“臣妾一时睡得熟,竟然没有发觉皇上来了,是臣妾的罪过。”待要下chuáng行礼的时候,果然被箫晟制止住。既然一开始皇帝就并不在意她睡着了的事qíng,那当是也不会太过在意行礼的问题,她不必过于慌张把自己弄得不好看。现在看来,这般的qíng况确实算是好的。
“爱妃身子尚且虚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什么也比不得身子重要。”箫晟神qíng颇有几分严肃,好似是真心在说这些话一般。一双眸子丝毫不见盯着别人看却被人抓包的恐慌和半分的不好意思,完全是坦然的模样。
“皇上已经知道了?”几分欣喜的笑容滞住,随即立刻敛去,换上几分歉疚,沈蔚然轻声问景祐帝。
说话间,箫晟已经侧坐在了chuáng榻上,听言微微偏头淡淡的应了一声,余光却是将她的神qíng都瞧了个通透。理了理袖子,复又道,“待有了结果,皇后自会着人告诉你。”
“嗯。”皇帝这话是让她不要cha手这次的事qíng,那她便该好好的乖乖的听话。该布置的都已经布置下去了,剩下的事qíng的确由不得她如何。沈蔚然心思稍转,定了定神才将注意力完全的放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大齐景祐帝箫晟,时年二十二岁,完全是如láng似虎的年纪。如今是景祐十年,两年前箫晟至弱冠之年,才逐渐从施太后以及其辅国的皇叔萧璨手中接收到一些实权,然而多年的局面已经形成,朝堂上表面平静,暗地里仍旧是三派分立的局面。先帝还真是给这皇帝留下来一笔烂摊子。
沈蔚然悄然打量了几眼箫晟,方才瞧见他虽不算是仔细的看,但也能清楚的知道,他长相确实英俊。现下他这么坐着,她只能打量到那么一个侧脸,也一样觉得这般刚毅的曲线煞是好看。回想刚醒来时见他立在chuáng榻旁,一瞬间便可联想起“长身玉立”这样的词。身为帝王,既不是软弱可欺之人,便自有其独有的气度在。
皮囊虽只是皮囊,但好看的总比不好看的来得赏心悦目。
“皇上可曾用过午膳?是臣妾怠慢了,竟将这茬也忘记了。”打量箫晟的时候,半坐在chuáng榻上的沈蔚然没有忘记关心他两句,省得真的落个怠慢之罪。
箫晟再次偏头,看沈蔚然一眼,问:“还不曾用午膳么?”
沈蔚然脸上一红,小声的嘟囔:“午膳是用过只是吃得不多,现下不知为何确实有些饿……”
“想吃什么?”说完又觉得不妥,复道,“还是吃点儿清淡的东西,御膳房做的jī汁粥不错,再加一小碟素炒青笋?”耐心的等沈蔚然点点头,箫晟才吩咐外面的宫人,“听到了还不赶快去准备?”外面立刻有声音应下。
初次见箫晟,既没有什么激qíng碰撞也没有什么天雷勾地火的场景,甚至有些无趣,沈蔚然只心道皇帝xing子着实深沉,不是什么好捉摸的人物,同时也更多了几分小心。
无论是太后还是箫晟的皇叔,都是箫晟心头的一根刺,她在这后宫里面,太后是铁定容不下她,箫晟的皇叔在这后宫里想必也有人,也不是她可以亲近的。说起来,皇后倒有些像是皇帝的人……与皇后jiāo好应该不会错,可说白了所有的恩宠都来自面前的人。
因为很明白后宫里的yīn私事qíng,也很明白不争不抢是什么下场,沈蔚然未料想自己是这么快的接受了这些事qíng,可一样觉得还好是这么快适应了过来,否则,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膳食很快送了过来,宫女将一小碗jī汁粥和一小碟素炒青笋摆放在檀木圆桌上,完全是依照箫晟吩咐的去办,可谓分毫不差。她前世在后宫里,见惯了十多样吃食摆在自己面前,现在这般虽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但却对这等不铺张的行为表示欣赏。前世还在闺阁之中时,和自己的爹爹娘亲一起用膳时,也从来都是三四样小菜便足够,一样吃的开心。
想到前世她被赐死前从皇帝口中得知自己的爹爹娘亲已经丧命,她现在又是在这样一个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心中猛然涌起悲伤的qíng绪,沈蔚然咬住下唇,迅速从那qíng绪里脱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