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至此才知何秀莲心中想法,转念一想,便是她,也宁做富人妾,不做贫家妇。锦衣玉食的当主子,总比蓬头垢面的辛苦qiáng上太多。况薛寒云不比温家少爷们,读书考科举,将来前途如何还很难说。他背后有一座大大的靠山,出身又极好,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柳姑娘……”
小芬只觉此事颇有难度。
何秀莲却笑道:“先时我便想着,与柳姑娘打好jiāoqíng,她若是个心软的,怜我寄人篱下,将来要是我提起来,她回京之时能与姑母说一声,带我离开,容我侍候了薛公子,便是万福。打听薛家公子有无婚配,便是想要知道这未来主母禀xing如何,万一是哪家骄横的千金,也好多做防备。哪知道却是柳姑娘,这可真是万幸。”
小芬不解:“怎的是万幸?难道柳姑娘就好相处了?”
何秀莲道:“虽不算好相处,但也不难相处。听说相爷大人后院清静,柳姑娘哪里知道整治后宅妾室的手段?我只要规规矩矩的,要说恶毒,我瞧着她也不是那些恶毒的,能狠下心来打杀妾室的。男子总要三妻四妾,与其将来她要替薛公子纳旁人,不如我亲自去求她,她知我家世门第皆低,与她全无可比之处,要是心软怜惜我寄人篱下,说不得就同意了……”
她们主仆在这里打的好算盘,又费了半夜功夫,要为柳明月打些络子,做些贴身的针线活出来,忙活不已。
温毓珠众姐妹听得此事,俱都在闺中背着长辈笑开来:“月丫头的嘴也太严了些,与夫婚夫婿同来外翁家,难道怕我们姐妹们取笑,这才不肯说出来的?”
便相约了去三房寻她。
温二老爷子近日些日子时不时会去三房寻温三老爷子的麻烦,兄弟俩斗一阵嘴,互相揭疤,狠批对方的不是之处,又相对灌一阵小酒,火药味倒淡了不少。听得长房的孙女辈们温毓珠,温毓琦,温毓珍前来三房寻柳明月,便喝令贴身长随:“月丫头快要回京了,还不去将芸丫头荷丫头拎过来,送她些临别礼物?”
二房的孙女辈只得了两个,温毓芸与温毓荷,虽在长房与柳明月见过几回面,但二房与三房多年不曾踏足对方家门,这些日子温二老爷子虽时不时前来,但其余的人如今还不曾来过三房。
送信的长随前去将温三老爷子此话带到,他是下人,自不敢说将两位小姐“拎过来”,只道老爷子请两位姑娘去陪陪柳姑娘,柳姑娘说话便要回京成亲了。
二房的太太奶奶们闻听此言,揣度二老爷之意,这是容许二房与三房来往了?
当下大喜,忙忙收拾了带着温毓芸与温毓荷前往三房。
三房出了个相爷女婿,这些年,二房没少眼红,明明是极亲的亲戚,偏偏不能走动,如今有此可会,如何不乐?
二房的太太奶奶们来,柳明月不过前去见个礼,自有林氏颜氏费心招待,她房里今日却格外热闹,一帮表姐妹们全聚集在此,皆送了她一些临行礼物。温毓珠送的乃是一对翡翠镯子,水头虽一般,但也是她家长戴着的,权做纪念。温毓琦温毓珍皆是自做的荷包,前者荷包里装着一对明月耳铛,后者装着一对梅花花钿,做工十分的jīng巧,柳明月瞧着皆十分喜欢。
三房温毓荷与温毓芸也有礼物相送,连向来安静内敛的温毓琼也有东西相赠。
柳明月见此,忙吩咐将前两日与薛寒云司马瑜逛街买回来的胭脂首饰,各分了一份,送予众姐妹,聊表谢意。
众人推辞不过,皆收了去,又道:“我们本来是来送礼的,哪知道又赚了这许多回去。”
柳明月当时买这些东西,便想到他日离开江北,与这些表姐妹们相处一场,临别相赠也不错,是以今日人人有份。往日温毓珠要出门,何秀莲也要前来,今日却不见她,她还道那日自己与何秀莲那些玩笑话教何秀莲放在了心上,听得她的婚讯,何秀莲大约有几分尴尬,不肯再来了,遂也不以为已。
她是任xing惯了的,与何秀莲相处日久,见她背人处常自伤自恋,对何舅母全无感恩之心,话里话外都是理直气壮的索取,便十分不喜她的为人,又见她对薛寒云有意,她自己本来便是个霸道的xing子,虽当着薛寒云的面,容她示好,原是存着试探薛寒云之意,可是内心未尝不厌憎她如此行为――连她的男人也敢想!
她如今又得了薛寒云应承,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不怕扑缠上来的女子,因此对何秀莲倒全无一点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