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青锋吧……
柳蔚虹张了张唇瓣,刺痛感迅速袭来。她吞咽了好久,觉得总算能找到自己的声音了,嘶哑着开口呼唤着那个一直让她牵挂着的名字。
“青锋……”
青锋,青锋……柳蔚虹艰难地勾起一抹笑容,右手稍稍一紧,回握了对方的手掌。可青锋却没有回应她。
接下来她所听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说着香都岛与南方省通用的方言。
“啊,病人恢复意识了。你继续在这儿守着,我去叫医生。”
“好的。”
回应那女子的,是一个低沉而富有磁xing的男声。柳蔚虹怔了怔,嘴角的微笑不自觉地淡了。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好容易睁开了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白得刺眼的天花板。
当她缓慢地转动着自己僵硬的脖颈,将视线逐渐下移,落到chuáng边时,终于看见——
一袭黑色风衣、神qíng冷峻的唐飞扬,以一个俯视的角度凝视着她。也许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神,有一点复杂……
而他的左手,正与她的右手jiāo握在一起。
145:太子的决定!
利马医院,是香都市最好的医院,号称远东规模第一的大医院。罗家是利马医院的赞助人之一,这回在“普露托号”上出事的人,大多被送到了利马医院救治。
之所以没有将船直接开回江口市而是送到了香都,是因为当时“普露托号”脱困的时候,离香都本岛更近。为了不延误伤员们的治疗,香都政府便做出了如此决定。
站在利马医院宽敞的西式园林庭院里,唐飞扬狠狠吸了一口烟。薄薄的烟雾升起在清冷的空气中。
他舒朗轩逸的脸庞被浓浓夜色掩去了大半表qíng。然而那微蹙的浓眉,还是透露出了他内心淡淡的一丝烦躁。吸完一支烟,他又再点燃一支。再抽了两口之后,他不耐烦地捻熄烟头,将烟蒂弹进垃圾桶里。
他一定是疯了。
唐飞扬苦笑起来。
元旦次日,她出事的消息传到他耳边时,他第一反应居然是立刻推开了身边的一切事务,随便找了个能勉qiáng搪塞得过去的理由飞到香都来“公gān”。然后便坐上时间最近的班机,一下飞机马上从机场赶到她的病房里,守了大半天直到她醒来。
当看到憔悴得几乎脱了形的她,毫无生气地静静躺在雪白的病chuáng上,他心里就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觉。就算主治医生一再向他保证,她只是体力消耗太大、受惊过度以致于昏迷不醒,他还是担心不已。
从十岁起,他的行程就被排得密密麻麻。每一小时都有许多事qíng等着他去做,如果他不是把同龄人玩乐消闲的时间全用在了拼命用功、做事上,怎么可能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就成为华夏国政坛中备受瞩目的新星。
就算他是唐家的太子,也不可能。
但这一天,他完全放空了自己,什么也不做。只是默默地坐在她的chuáng边守候着。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如果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或许会有一些不好的联想,对自己可能有些小影响也说不定。但他没有在意。
她的后母见他执意要坐在病房里,像是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医生护士们还以为他是她的男友,一些小护士还脸红红地过来安慰他说“没关系”……他都没有理会。
他就是那样看着她青白惨淡的小脸,坐着,等着。
然后……她终于醒了。
再然后,她第二次对着他,喊出了别人的名字。
唐飞扬只觉得一桶冰水当头淋下,将他彻彻底底浇个透心凉,也让他迷乱的心qíng快速冷静下来。
“真是可笑……”
双手cha在厚呢黑风衣的外兜里,唐飞扬对着冷空呼出一口白雾,嘴角再次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弧。
他是她什么人呢。
那个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易青锋,才是她最亲近的男子。自己……在她而言,不过是个合作伙伴罢了。哦不,还只是个“准合作伙伴”而已。
但他不一样。当得知她遭遇了海盗、xing命垂危的时候,他所作出的举动,连他自己都觉得震惊。
他是最自律、最理智、最冷qíng的唐飞扬,人们口中的冷面阎罗。人人都说他是冷血动物,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