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府第_作者:韶词(202)

  长寿委屈地瘪了瘪嘴,哭道,“六姨……那些坏人抢走了九连环……长寿,长寿没用……”

  宜珈握住了长寿的小拳头,努力把泪水吞回去,笑着安慰道,“长寿不哭,长寿最勇敢不过了,九连环没了,六姨再给你打一副,一准儿和那个一模一样,好不好?”

  长寿边哭边抽鼻子,平安从怀里掏出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帕子给弟弟擦泪,宜珈想给他换块gān净些的,谁知平安执拗的拽着帕子不放手,闷闷的说道,“这是娘亲手绣的……”

  老太太难受得别过头去,谢氏早已哭得泪流满面,在场的丫鬟婆子无一不红了眼眶,宜珈松了手,牢牢牵着两个孩子许诺道,“你们母亲定会没事的,你们会平平安安的一家团聚。”

  平安和长寿重重地点头,谢氏上前搂过外孙,擦gān了眼泪说道,“平安和长寿该饿了吧?走,跟外祖母梳洗一番,好好吃一顿去。”

  孟闻诤回府后,不出意外的被罚去跪祠堂了,崔丹庭也被谢氏圈在房里闭门思过,轻易不得外出。大约宜珈和宜琼姐妹俩天xing相似,平安和长寿更喜欢粘糊着六姨,好不容易等两个外甥午歇睡着了,宜珈才敢猫着腰去找六哥。

  同是祠堂专业户的宜珈非常顺利的溜进祠堂,见孟闻诤直挺挺的跪在一众牌位前,宜珈觉得挺解气的,叫你没责任没担当,丢下一大家子老弱妇孺出去瞎转,跪祠堂,便宜你了!不过看在亲兄妹的份上,闻诤又跪了整整一宿,宜珈叹了口气鄙视一下自己,从怀里掏出个热乎的烧饼递到闻诤面前。吃饱了她才好开骂,万一骂道一半闻诤就晕了,那她多憋屈?!

  闻诤闭着眼反省己身,宜珈的步子不算轻,他一早就发现了,他睁开眼,却见一只大烧饼横亘在眼前,委实有些哭笑不得。闻诤将烧饼推回给宜珈,摇头拒绝,“谢谢,但不必了。”

  宜珈的火焰值简直要爆棚了,她冲着闻诤责问道,“当初走得如此潇洒,这会儿你来反省什么?!丢下母亲和我,抛下整个家族远走边关,你不是要建功立业做千古英雄么,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闻诤静静听着妹妹的指责,昨夜祖父告诉他,在他走后,嫡兄出事,父亲了无音信,外家又连遭大难,妹妹一人挑起重担,既要照顾母亲,又要管理庶务,还要瞒着母亲外祖家的祸事,一心几用焦头烂额。不用宜珈亲口诉说,闻诤也知道她有多委屈,多辛苦。他是后悔的,他不知短短时日内家里竟频遭大劫,他也不知自己任xing的出走竟再次加重亲人双肩上的重担,他痛恨自己的任意妄为,闻诤深吸一口气,静静听宜珈说完,抬起双眸,无比认真的向宜珈致歉,“我错了!我为我的任xing和无知向母亲道歉,向妹妹道歉。”

  闻诤如此gān脆的开口道歉,宜珈反而不知如何作答,闻诤正视宜珈,“我孟闻诤在列祖列宗前发誓,从今往后,定当以孟家为己任,心系父母姊妹,再不敢肆意妄为,若违此誓,叫我骨ròu相离,此生不入孟家门。”

  宜珈坐到闻诤一旁的团垫上,像只受了伤的小猫,缩成一团,双手环膝,下巴顶着膝盖,喃喃地讲道,“爹不在,四哥不在,你们都不在,娘也病了……我其实也挺怕的,我没管过家,我怕做不好让人嗤笑,也怕这个家在我手里坏了……三婶天天盯着账上的钱,我得看着……七妹有自己的心思,我怕她乘乱下黑手,时时防着……外祖父外祖母也走了,我怎么也找不着他们……”

  闻诤听了心头微怔,眼角有些酸涩,宜珈的话化成一句句谴责,重重鞭笞在他心头,他让他的妹妹,一个弱女子,替他承担了本应有他担起的重担与责任。喉头滚动,闻诤将宜珈搂在怀中,厚重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以后一切都有我在……”

  宜珈靠在闻诤怀里,兄妹俩相偎在一块儿,yīn晦的祠堂里难得有了片刻温qíng脉脉。

  闻诤对宜珈充满了愧疚感,补偿方案在脑海里不停闪过,忽然间他想起了袁丛骁的话,若他能活下来,便将亲赴京城求娶宜珈……他和袁丛骁相识多年,深知他不是拿婚姻大事开玩笑之人,那么,大概、可能、十有他妹子会被袁丛骁缠上……闻诤顿时化身护妹忠犬,正重的向宜珈问道:“珈儿,你觉得袁丛骁这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