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听着下属被表扬,与有荣焉的,面上却还绷着,“这小子还不到家,毛毛躁躁的。”忽然联想到谢老头亲家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儿,赵大人猛一拍手,啊!自个儿chūn风得意却忘了老战友还在水深火热中,赵大人心里升起愧疚感,异常详细的把小李同志的家底全抖落给老谢听。谢老爷听得认真,时不时cha个话问上两句,其他两位老爷一见这阵仗,立马反应过来,赶忙在心里巴拉有没有适龄男青年可供参选。
要不说经历过生死患难的朋友最可贵呢,四个小老头忙活了一下午,硬是把京里京外所有适龄优秀男青年梳理了一遍,谢老爷手里的名单划拉掉一半,心满意足的拍拍屁股走人了,唔,有些事儿光靠密探可查不出来,群众的眼睛才是雪亮的!
回到府里,谢老爷关上门和谢夫人继续商量,关注焦点从个人自身优点转移到家庭结构上。
“这个小吴不错啊,御前一等侍卫,老刘说他人机灵勤快,有本事。”谢老爷巴巴看着谢夫人,这小伙子武功又好,人还不错啊!
谢夫人拿起小本子翻了一小会儿,开口否决:“不行,他家里老子讨了三个妾还不够,又弄了一堆通房,上梁不正下梁歪,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学他老子乱来!”姑娘在娘家千疼万宠的,嫁了人还不是随婆家拿捏,找婆家时一定要看仔细了,有范家这个不良记录在前,谢老夫人是格外小心。
谢老爷咂咂嘴,不吭声,默默拿笔将小吴的名字划去,讨论下一个。
蜡烛烧的快见了底,谢老爷和老夫人删除的只剩下唯一一个候选人——兵部侍郎之子、护军都尉程宪英。谢夫人眼神示意侯爷,就这一个光杆司令拿去给亲家公挑,会不会太不给面子了?
谢侯爷想了想,商量着问老婆,“那再从刚才去掉的那些里添两个回去?”谢夫人点点头,踯躅半响,添上了镇西将军符纪霖的名字。
符将军样样都好,就是八字硬了些,出生亲妈难产,长大亲爹战死沙场,年少时订的未婚妻没过两年也给克死了,唯一剩个相依为命的祖母这两年身子也愈发不行了。
背上这天煞孤星的坏名声,哪怕符纪霖战功彪炳手握大权,世家贵族仍犹豫的很,嫡女嫁了心疼,庶女嫁了寒颤,这些符纪霖哪有不晓得的。驻守边关多年,手下亡魂不少,符将军生怕自己的杀戮害了子孙,早就断了成家的念头一心保家卫国,若非祖母年岁渐长,最后的心愿是看着孙子有个美满家庭,符将军怕是也不会轻易动摇想法。谢老爷夫妇倒是不在乎这天煞孤星的名头,老侯爷出生沙场,死在他刀下的数量不比符纪霖少,如今还不是过的挺惬意的,没儿子虽然遗憾,但看着女儿外孙老两口也挺满足的,这符将军出局的原因只是谢老夫人觉得他年纪大了——二十七岁的男人配十六岁的姑娘,有老牛吃嫩糙之嫌!
第二日一大早jī鸣三声,老谢折好小纸条,仔细的塞进衣衽里藏好,挥挥衣袖跟老伴拜拜,上朝见亲家去了。好容易挨到下朝,俩老头眼神一对,凑一块儿说悄悄话去了。
谢老夫人笃悠悠的窝在花房里料理她那些宝贝茶花,谢老爷瞪眼睛chuī胡子的跑进园子里,一屁股坐在软椅上,拿过小几上的茶盏,咕噜噜喝了个底朝天,意犹未尽,示意丫鬟再上一杯。
“怎么,碰了钉子?”谢老夫人手上浇着花,话里却透着股肯定。
谢老爷一番表qíng没人看,悻悻的恢复了正常神色,口气不善,“孟家老儿一点人qíng味儿都没有,眼里就只有权势利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完还不解气,谢老爷狠狠地跺了跺脚,差点把地砖都给踩碎了。
谢夫人心里亮的跟明镜似的,直言:“亲家老爷是看中符将军了吧。”可以理解,在各方面条件差不多的qíng况下,护军都尉和镇西将军,这两个身份的差别就如huáng铜和金子一样,都亮闪闪的,可价值差了十万八千里,金子缺个角它还是金子,huáng铜哪怕雕成朵花,还是不值金子上挂下来的一层碎屑。程宪英是个四平八稳的世家子弟,前程家世都不差,可符纪霖却是大乾子民如雷贯耳的镇西将军,守着边关抗敌护国,不管是从名声、影响力、还是发展前途来看,符将军都甩了程宪英三条大街,至于是不是克死了爹妈这种无根无据的瞎话相比之下就不那么重要了。
谢老爷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心里别扭的很。在亲家孟老头眼里,年龄不是问题,爹妈不是障碍,符将军这块金字招牌比穆宁侯府亮多了!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把嫡长孙女嫁给孤独无依的民族英雄,成就的不止是孟家在仕林的名声,更展现了孟家爱国忠君,心怀天下的美德,好嘛,一个孙女招揽了一批将士的好感,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