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瑞却不答,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猛地抬头,一脸惊慌地道:“我……我觉得,那许家的二公子兴许是……兴许是看上我姐姐了。”
“什么!”邵仲顿时急呼,那个不要脸的混账东西,就凭他那张黑咕隆咚的脸,也敢肖想他媳妇儿。早晓得如此,那天就该让梁康下手再狠一些!
梁康也甚是诧异,半张着嘴好半天没说话。他跟许二公子不打不相识,竟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心里头只把他当做好朋友一般的,却不想那二公子竟会喜欢上卢家那顶顶厉害的大娘子。
虽说邵仲把七娘夸得跟朵花儿似的,可梁康的心里头,总觉得那姑娘又狡猾又厉害,哪里及得上他那呆呆的二师姐可爱。
“他最近老是往我们府里跑,见了我姐也不知道回避,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我姐身上。不止是我,连熠哥儿都看出来了,还悄悄地问二公子是不是就要上门来提亲了呢。”卢瑞又气又恼,咬着牙郁郁地道。
“你……你大婶婶是怎么说的?”邵仲忽然觉得上辈子曾经发生过的事是不是也不那么可靠了。他先前一直把常青山当做假想敌,想方设法地堵住他与七娘成亲的一切可能xing,却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了常青山,还会有旁人。
从他与七娘见面的第一天起,很多事qíng就已经发生了变化。邵仲不记得许家二公子是否曾经出现在七娘的生活里,毕竟那个时候,他只是个嗜好花天酒地的纨绔,与常青山和许二公子这样踏实又出息的青年才俊们没有半点jiāo集。
可是到了现在,邵仲却惶恐了。许二公子是许氏的外甥,出身大将军府,xingqíng慡朗直率,虽说黑了些,长相却是不差的,日后的前程也是不可限量。相比起来,他这刚刚与国公府决裂,身上连个功名也没有的人实在半点胜算也没有。
“我也不晓得大婶婶是怎么说的。”卢瑞泄气地跺脚,无奈道:“她心里头想什么,也不会和我说。我一点也不想让我姐姐嫁人。在府里头不嫁人多好,家里头都如珠似宝地娇养着,若是去了旁人府里,不止要孝顺公婆,还要cao持家务、讨好夫婿、教养儿女,若是运气不好,遇到那好色的纨绔,还要纳上一堆妾室和通房,生一大堆庶子庶女,免不得还要与人算计来算计去,大好的年华全都消磨在勾心斗角里头……我姐姐那样的人,怎么好去过那种日子。”
邵仲和梁康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卢瑞,这孩子虽然聪明,但一向都只体现在读书上,什么时候对这些庶务也这般通透了。
兴许是察觉了他二人的眼神不大对头,卢瑞眨巴眨巴眼,小圆脸悄悄地又红了,小声喃喃道:“都是熠哥儿说给我听的,我……我觉得,甚是有道理。”
邵仲和梁康顿时叹了一口气。若是卢熠——这倒是不奇怪了。那孩子到底是在侯府长大的,见多识广,心眼儿又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一点也不稀奇。只是卢瑞被他灌输了这样的想法,这日后邵仲去提亲,岂不是又多了一大阻碍。
一时间,邵仲愈发地觉得任重而道远。
他舔了舔嘴唇,脑子里迅速地闪过各种说辞要将卢瑞说服,想了一阵,才gān巴巴地qiáng笑道:“瑞哥儿这般想倒也不奇怪,换了是我嫡亲的姐妹,我也不舍得她外嫁。只是你也晓得,人活在这世上,总有许多规矩礼数约束着,不可肆意妄为。古人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伦。你不让你姐姐嫁人虽是一片好心,可对她来说,却不一定就是好事。过了岁数不出嫁,旁人们可不觉得是家里人舍不得,只会想着定是这姑娘嫁不出去,尔后便纷纷猜测不是这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抑或是相貌丑陋、品行不佳……你姐姐若是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头该有多难过。不说外人,便是府里头,怕不是都有些嘴巴不gān净的下人要胡乱揣测的。”
卢瑞这才多大,论心思和心机哪里是邵仲这个老狐狸的对手,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慌了手脚,脸色惨白地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
“嫁人是一定要嫁的,只是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千挑万选,定要找到最合适的才好。”邵仲说着话,又清了清嗓子,正义凛然地继续帮助卢瑞以正视听,“第一,既然是你姐姐嫁人,那定要找个qíng投意合的,家世好不好,模样英俊不英俊,这些都不重要;第二,人品要好,那什么贪财好色的,好高骛远的,胆小如鼠没有担当的,通通不行;第三,这家里头还不能太复杂,公婆要和蔼可亲,小姑子要单纯善良,妯娌要良善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