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他来背着她了……
“姐姐——”
“嗯?”
“你要好好的。”
“嗯。”
“如果——姐夫欺负你,回来告诉我。”卢瑞说这句话时候忍不住悄悄咬了咬牙。七娘安静了一会儿,才又郑重地应道:“好!”
相比起平阳侯府来,玉成巷的邵府要冷清许多。邵仲本就没有广发贺贴,只请了些相熟的亲友。家里没有长辈,白道人和韩家二老爷自告奋勇地过来招待客人,三个师兄师姐自然也早早地到了。
罗方的那张冷脸实在不宜放到外头去迎客,白道人便叮嘱他在屋里陪福王爷和太子殿下说话,二师姐田静则与韩二太太一起招待女客。田静一向只与药材打jiāo道,实在不擅长与人寒暄,所幸韩二太太能说会道,口才了得,倒也场面盘得极活络。
邵仲虽在太子府任了职,但与朝中的官员们着实没什么jiāoqíng,就算先前在皇帝面前露了把脸,也没能借机把爵位给弄到手,故在许多人看来,他虽有些才学,却实实在在不是个聪明人,日后出息有限,自然也不会赶着上来巴结。便是今儿来府里喝喜酒的客人,倒有不少是看在太子殿下和福王爷的面子才来的。
绕是如此,这府里头依旧不能算有多热闹。
府里的下人多是新买进来的,不过管事却是邵仲从自家铺子里临时调过来暂时借用的,他已经打听过了,七娘的陪房里头便有好几个管家的好手,日后这府里自然要全都jiāo到她手里。
罗方陪着太子殿下与福王爷说了一阵话,外头忽地传来噼噼啪啪的鞭pào声,罗方人还愣着,一旁的福王爷已经赶紧站了起身,朝他挤了挤眼睛,又正色与太子殿下道:“新娘子到了。”
“咦——”太子殿下顿时兴奋起来,素来爱端着的小脸上也露出年轻人特有的稚气,“听说侯府的大娘子极是……唔,端庄美丽,邵长吏好福气。”
说话时,几人都起身出来看热闹。
邵仲意气风发地牵着七娘进了正屋,虽有红盖头把七娘的五官遮得严实,可露在外头的那一双手却是犹如葱段般白皙水嫩,身段儿婀娜,举止端庄,真真地大家气度。
邵仲早就出了府,邵老爷自然不会到,老太爷这一年多一来一直身体不好,更加不好出门,邵仲本以为国公府里不会有人来的,没想到拜堂的时候,他忽然在宾客中瞥见了三弟邵诚。
邵诚年幼,才将将九岁,小小的个子挤在人群中,瞪着眼睛瞅着邵仲,表qíng甚是复杂。
邵仲这会儿可没工夫搭理他,笑吟吟地牵着七娘对着上首邵母的灵位行了礼,拜完堂后,又急急忙忙地先把七娘送到房间里。
依照京城的风俗,新妇进门都要坐chuáng的,直到晚上等新郎掀了盖头方才能下地。邵仲却心疼七娘,生怕她饿了渴了不好走动,进得屋里,便轻咳了两声,伸出双手,缓缓地揭下了盖头。
七娘被这红盖头蒙了许久,甚是气闷,视线里也是一片昏暗,很不习惯,才将将坐下准备与邵仲说一声让他掀了盖头来着,忽觉面前一亮,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缓缓抬头,正好对上邵仲含笑的双眼。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也突突地跳起来。自打他们俩认识以来,似乎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你偷偷地瞟我一眼,我偷偷地瞪你一眼,偶尔见个面也有无数外人在场,便是仔细看两眼的工夫也没有。
“你……”邵仲忽然结巴了,一双眼睛黏在七娘的脸上,嘴里无意识地“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自打定了亲后,他反而愈发地少见七娘了,只能偶尔请卢瑞带些东西送过去,抑或是哪天大着胆子偷偷地潜进她的闺房转两圈,却又不敢与她照面,生怕被旁人瞧见了,坏了她的名声。
而今再看,七娘似乎又比上一回见到的时候好看了些,柳眉星眼,翘鼻红唇,因正害羞着,脸颊上一片桃红,连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水汽,愈发地诱人。若不是这屋里还有旁人在,邵仲怕不是立刻就要冲上前亲一通了,而今只得qiáng忍着,却又忍不住拉了拉七娘的小手,柔声叮嘱道:“我还得去外头给客人敬酒,你且先吃些东西,一会儿我早些回来。”说罢了,却又不走,握着七娘的手作依依不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