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语听的满心悲摧,也不睁眼,挥着手答道:“明天让人去叫就是,买几个丫头就行了,别的就不用了,还有,跟牙行说,不要好看的,懂事本份就行。”
常嬷嬷伸手拍了拍李燕语:“姑娘也高兴些,这是好事,人家求还求不得呢!昨天我回去城里,满城的人谁不羡慕姑娘命好!好了,一堆的事呢,姑娘也得打点起jīng神,明天十五,我陪姑娘去庵里上香去,都是佛祖保佑!”
别院里买人、清点准备东西、接待络绎不绝的添箱道贺者,忙的脚不连地,李府在李侯爷的指挥下,团团转着准备着丰盛的嫁妆,鲁国公府更是忙成一团,除了那多如牛毛、你来我往的礼数,还要收拾新房院子。
曹大奶奶心qíng极好,看来看去嫌邵源泊现在住的院子不够宽敞,‘有损咱们探花郎的体面’,可府里人满为患,邵源泊的院子,已经是府里难得的大院子了,现起屋子就算是辰光上来得及,府里也没地方了,曹大奶奶gān脆把邵源泊现住的院墙打断一半,把院子后面的园子圈了将近两三亩进去,满府的少爷、少奶奶、姑娘、姨娘眼睛都红了,园子本来就小,人那么多,平时逛个园子都磕头碰脑的,如今竟又被小六圈了那么大块进去,他两口子倒好,自己院里就能逛园子了!就连二奶奶王氏,也憋了一肚子气,源勤都十一了,还没自己的院呢!
李燕语人没进门,怨气先招下了一堆。
忙碌的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婚礼前一天,李燕语再怎么说也是李府姑娘,这出门也得从李府出来才行,头一天,一大早,李远明就带着车子到了别院来接李燕语,李燕语磨蹭到下午,眼看着该搬的都搬好了,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才伤感的上了车,回去李府再次备嫁去了。
顾夫人本想继续病着,她看到那摆了满院的嫁妆就心口痛,可又不敢再病着,李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跟了他一辈子,再清楚不过,她实在不敢真惹恼了他。
李燕语的小院早就重新收拾了,住进了新的姨娘,反正也只有一晚,忙乱中也就过去了,华灯初上,顾夫人死拉了李燕语,一定要她看着那一抬抬的huáng花梨、紫檀家俱抬出了府门,一定要她看着,她搬空了李府!
李燕语懒的理会她,她让她看,她就gān脆一件件仔细看过,算是验了货。
第二天,常嬷嬷带着文杏,紧守着李燕语,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李府的婆子、喜娘照着规矩沐浴、开脸、梳头,这中间可不能让人有机会使坏!小翎和小羽一回李府,见到顾夫人,还是打心眼里害怕,这会儿派不上用场了。
忙碌的如坐针毡中,总算迎来了花轿进门,李燕语暗暗舒了口气,就这一会儿,她急切的盼着赶紧上花轿,赶紧出嫁!
这蘸女礼,她还真是初蘸,上回出嫁,没人理会她,自然也没有人给她行蘸礼,李俊卿似模似样的端坐其上,得意的受着邵源泊的磕拜礼,满京师最风光的探花郎,是他的爱婿啊!
李燕语上回出嫁,是八月里,被胡乱裹成只通红的棕子抬了出去,差点没把她热死过去,这回,五月底,她被细细裹成只通红的棕子,被人摆布着到处行礼,还没上轿子,汗已湿透内衣,丝绸内衣缠在腿上,难受的她只好祈祷着、热烈的期盼着赶紧进dòng房。
轿子很颠簸,为什么会这样?颠的她简直要晕过去了,只好两只手紧抓住轿杆,好让自己不至于跌出轿子,耳边锣鼓喧天,这要吵死人的!
总算停了,左右各一只手扶她出来,刚一探头,就被不知什么东西砸了满头满身,一片小孩子的笑声叫声,有一个还扑到了她腿上,这是什么规矩?
脚下踩的怎么不是红毡,是青色的,上回……算了,不想上回了,上回那不叫出嫁。
跨马鞍,这是祈平安,李燕语心里嘀咕道,这回不能晕,她得清醒些,既来了这里,既然嫁了,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活下去,想法子让自己活的好一些,能活多好就活多好!
这是什么糙?这是秤,什么意思?怎么进屋了?不拜堂么?好吧,让坐就坐,李燕语顺着喜娘的示意,端坐到榻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这婚礼,不就是摆布新郎新娘的么!头上的绸布被人掀到后面,李燕语转眼去看,是喜娘,怎么这个时候掀了?算了算了,不想这个,人家是喜娘,自然不会错。
这几乎是一间空屋子,四周结了红绸,只正中放了自己坐的这张榻,榻上挂着红艳艳绣着百子图的纱帐,端坐了半刻钟,门外边一阵喧哗,确切的说,是本来的喧哗又往上沸扬上去,另一只通红的棕子邵源泊额头上挂着块红绸布,被人推着,满脸傻笑的出现在门口,旁边几个人伸手抹去他额头上的红绸布,推着他进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