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清情_作者:涧澜(391)

2017-08-20 涧澜

  雍正三年三月,官吏呈报出现了“日月合璧,五星连珠”的祥瑞,雍正帝最爱这些吉利事,十分开心。群臣称贺,抚远大将军年羹尧也上贺表称颂雍正夙兴夜寐,励jīng图治。但表字中字迹潦糙,又一时疏忽把“朝乾夕惕”误写成“朝乾夕阳”。

  雍正帝最为忌讳别人说他老,放眼天下,老字也只有云烟敢与他戏说,但换做别人显然是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捋这虎须。

  雍正帝对这“夕阳”两字雷霆震怒,抓住这个把柄借题发挥,说年羹尧本来不是一个粗心的人,这次是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个字“归之于朕耳”,并以“夕阳”两字暗示他年岁将近,认为这是他“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所以对他在青海立的战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

  四月,雍正帝控制全部局面,下令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jiāo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

  年假满门固若金汤的显赫荣宠似乎一夜间轰然倒塌了!

  所有人都嗅到了死亡的气息,而年家所剩下的唯一屏障似乎只剩下年羹尧的亲妹妹,曾在康熙末年宠冠一时的,生下三子一女却只剩下“一备受宠爱的幼子福惠”的,雍正帝后宫中的贵妃年氏。

  193、贵妃年氏

  贵妃年氏的境遇一点没有收到兄长年羹尧倒台的影响,雍正没有迁怒也没有表明态度,后宫里依旧是风平làng静。云烟不知道雍正和年氏之间的qíng况,也无意去探问。

  可想而知,贵妃年氏若是因此失宠,天下有心人岂不是要说她的得宠也是因年羹尧而起?且不说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就雍正这样的男人,也断不可能允许别人如此猜测。

  近几日,雍正被朝堂之事缠身,年羹尧之事似乎又牵出隆科多和允禩党来,当真是焦头烂额。

  由于五岁的六十已经开始随哥哥们一起去上书房读书,终日忙的很,只有下了学才颠颠地跑来养心殿,云烟正拉着六十在chuáng前玩,一边兰葭和兰夕陪着,都是笑呵呵的。

  六十奶声奶气的向云烟背起新学的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云烟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一下就想到弘晖小时候,又突然完整的想起之前梦中九贝子允禟那段关于弘晖匪夷所思的言论,啼笑皆非——

  不住乾清宫而住养心殿的原由她早就知道,而弘晖不回京城的原由也是因为他自己不愿意再卷入皇家权利的漩涡里。何况,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弘晖的事qíng呢?

  想来这古怪的梦追根究底还是允禟说的那句“别人”的话,终究像一根刺般扎痛了她的心吧。只是,她不再是当初年轻时的云烟,虽然容颜未有大改,心却成熟了太多。

  六十依然扑在她怀里凑着小嘴上来讨亲亲,云烟开怀的香香他,摸摸他脑后的小辫子,看着他眉眼里的灵动,想起欢笙,内心一片柔软。

  砰!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回声,震得屋里几人的身子都一惊,似乎是重重踢门的声音。

  云烟摸着六十的头,刚回身,只见那龙袍带风的人已然大步走进了寝室,连衣角上都似乎带了滔天怒火,整个养心殿都黑压压的。连年幼的小六十也怯怯生生的噤了声依偎在云烟怀里,连皇阿玛三个字也不敢喊了,兰葭和兰夕一下就跪下,连请安也不敢开口。

  “出去”雍正的声带里有充血的沙哑,铁青的脸色已经超过了之前任何一次。

  云烟仰着头看到他乌沉沉的侧脸,默然将手中六十放下来示意兰葭和兰夕,两人抱着六十就快速退出去,轻轻将门吱呀一声合上。

  雍正就站在窗前,两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现出来。那象征天子之尊的长辫和明huáng色穗子垂在他两手间,耷在腰臀后jīng美的龙袍裙裾上。

  云烟依旧坐在chuáng边,微微从蹙眉中舒展了眉头,站起身来,静静走到他身后。

  自从做了皇帝,被百事缠身的雍正这样雷霆震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似乎比上次更糟,因为他甚至回了后寝依旧在怒火中烧。伴君如伴虎,虽说云烟不在朝堂,不在后宫,但多少也能感觉到。

  雍正没有转过身,异常低沉道:“你知道年羹尧进过穿堂吗?”

  云烟倒没有丝毫诧异,不慌不忙的中肯道:“如果我没睡迷糊看错的话,很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