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唏嘘着,忽觉额上一暖,是表少爷的手轻轻覆在了上面,声音低沉:“扇儿,我无能,保护不了你,害你受了这么大的罪,这几个月我寻你寻得都快疯了,他们都说你和老二跌下那么高的地方去绝无可能生还,可我不信,我让人日夜在那河里打捞,哪怕捞上来的是一具……我也绝不放弃!我只是未想到你们居然会顺流漂了那么远,险些落下终生遗憾……扇儿,你怪不怪我?”
“傻……瓜……”罗扇勉qiáng出声,笑着眨眼,“……怪。”
表少爷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道:“怪我就嫁我罢,报复我一辈子好不好?”
“……不要。”罗扇翻白眼儿。
“咦?那日你不是还想同我死在一起的么?”表少爷伸出手指点在罗扇的脑门上坏笑。
罗扇实在没力气再说话,嘴唇fèng里吐了几个泡泡,摆出一副臭脸不再搭理他。
表少爷兀自坏笑了一阵,起身道:“我去看看隔壁白老二醒了没,免得被人说我是重色轻弟。你再睡会儿,这里是白府在蔻城的别庄,都是自己人,放心静养,我一会儿再回来看你。”说着转身待要向外走,忽地又转回来在罗扇的小脸蛋儿上摸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地开门出去了。
罗扇自是知道白二少爷也脱险了,否则表少爷绝不可能还留在她这儿同她闲扯皮,因此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回想起困在谷中的那数月时光,不由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唏嘘了一阵就又睡了过去,用不了几天,她罗阿扇就又是健康阳光活泼向上的吃货一枚了,生活还得继续,残酷的,梦幻的,过去了的,都不必再想,活在当下,放眼明朝,前进前进前进进!
在chuáng上养了七八天,我们的罗大吃货华丽丽地满血复活了。听说白老爷亲自来了外庄,看望了自家二儿子之后见没了什么大碍就又匆匆地赶回藿城去了。罗扇这样的小仆婢自然不会有人特意来探望,除了表少爷每天背着人悄悄儿过来看看她之外便再无人问津,罗扇倒也落了个逍遥自在。
白老爷一走,整座外庄里最大的领导就是白二少爷和表少爷,因白二少爷大病初愈,时节也没出正月,没什么生意上的事要办,就索xing暂时留了下来,权当在此疗养了。
病既好了自然就要开始履行职责,这天一大早罗扇就洗漱gān净穿戴整齐地来到了上房门外,轻轻敲门进去,见青荷和银盅都早从藿城的庄子上过来伺候了,因表少爷的丫头小萤在那次刺杀事件中不幸香销玉殒,所以青荇就一直留在表少爷身边跟着伺候。
逝者已矣,罗扇追思过就放下了,活着的人总不能因此而抛弃生活的快乐,有什么用呢。抬脚跨进门去,笑眯眯地向着青荷和银盅打了招呼,青荷迎上来握住她的手上下仔细一阵打量,便也笑道:“看妹妹的样子已是大好了,怪我这一阵子忙于在爷身边伺候,总腾不出空去看望你,眼下瞧着你倒比从前更出落了一层似的,大了一岁果然是不一样了,眉眼间都具了风韵呢!”
罗扇笑弯了眼睛:“姐姐取笑了,我本无大碍,何敢劳动姐姐分心?倒是我不争气,这会子才恢复jīng神,未能与姐姐和银盅分担劳苦,实感不安。”
“你们就甭客气来客气去的了,”银盅在旁边笑着cha口,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地瞟了罗扇几眼,“扇儿妹妹倒是福大命大的,听说那日一起跟爷去的家下全都未能幸活,只你一个同咱们爷落进了那绝谷,想来也是老天助你,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有喜事临门了罢?”
话中之意罗扇何尝听不出来?不就是怀疑她和白二少爷困在谷中时孤男寡女**地做了点儿什么爱做的事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老娘就是想做也得有力气做啊!饭都没的吃拿毛做啊?!讨厌。
罗扇假装啥也没听出来,憨笑了两声就往旁边的书房走:“我去给爷请个安。”说着就推门进去了。
进了门之后才反应过来——忘记先敲门了,因同白二少爷在谷里住了段日子,相处的太过随意,礼仪方面就生疏了不少,这下子只怕青荷和银盅会觉得她恃宠而骄了,罗扇一缩脖,吐了吐舌头。
正坐在窗前几案旁看书的白二少爷把罗扇的鬼脸收在眼里,淡淡地望住她,罗扇一抬眼正对上他的眸子,忽然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就袭上心来,一时竟也忘了行礼,万般滋味齐齐地挤在心里眼里,将整个躯壳都充斥得满满涨涨僵僵,以至于一动也动不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这么和眼前这个与之同生共死过的男人对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