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影金湖几十米开外有一**空地,此时早停了数十辆各色马车,白府一行人还算来得早的,纵是这样也已经有七八艘画舫盛满了参会客商,离岸往湖中心划去了。剩下的画舫列成一大排停靠在岸边,船头竖着偌大的牌子,牌子上标明该艘画舫属哪类参会产品的会场,以方便客商们对号登船。
白二少爷一行由马车上下来,早有先到了此处看场地的几位白家管事等在了那里,与白二少爷汇合后便由一人在前引路,径直往标着“食贡”牌子的画舫处行去。一路这么走着一路便吸引了无数往来人群的目光向着这边投she过来――本城商户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此次大会来得更多的是外地商户,且这样重要的大会一般都是老板本人亲临现场,多半都是白胡子老头或者大肚子肥佬,乍一见如此年轻又丰神如玉的白二少爷不由齐齐惊为天人,有人竟还看得呆住了,脚步停在那里忘了迈,导致身后的一串人壮烈追尾,沿路发生了小规模的拥堵。
白二少爷目不旁视,永远是一身的云淡风轻,今日因是以朝廷名义召开的州际盛会,穿戴上便不能太过随意:一袭价值千金的玉色天蚕丝直裾,用霜丝绣了昙花暗纹,腰间系一根银绦,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半臂皓纱罩衫,黑发用一根水玉簪子绾起来,整个人便如一缕清风一抹流云,使得每一个走过身边的人都有着如饮冰泉般的清凉之感。
反观走在他身旁的白大少爷,仍旧是宽衫敞袖的魏晋风,苍色的丝袍上没有任何绣纹,长发只在脑后挑了两缕用一根同色调的丝带系了,其余的便如墨瀑般披散下来直达腰际,腰间则是一条rǔ白的绦子,湖风chuī来,苍色与白色起伏dàng漾,仿佛一泓沧海卷起细làng,有容乃大,无限深远。
遗憾的是,白大少爷脸上此刻好奇宝宝般的表qíng破坏了这样一种浩渺沉郁的气质,反而使得这套衣着看上去有些滑稽了。
身后包括罗扇在内的四个丫头今儿个也都穿得十分光鲜――毕竟是州际规模的大场合,总不能穿得太寒酸给主子丢脸,罗某人昨晚睡前还特意做了个面膜护理,一早起来破天荒地描了个小淡妆,樱花色的对襟儿半臂小纱襦,蔷薇色的罗裙,荼蘼白的绦子,桃花粉的绣鞋,绾了双垂鬟,簪了茉莉花,整个人香喷喷粉嫩嫩,正儿八经的天龙朝娇俏可爱小萝莉一枚。
表少爷远远地瞅见这枚小萝莉,一双眼睛就望得痴了,他的小扇子终于开始长大了,像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般在静悄悄地播芳吐蕊,也许,也许哪一天错眼不见,她就已是迎风怒放、容姿艳绝了!
方琮在旁碰了碰表少爷的胳膊将他飞走的半个灵魂儿拽了回来,低笑着道:“那丫头倒是出落得越发俊俏了,怎样,要不要我帮你将她……”
“与你无关,少给我掺和!”表少爷丝毫不给他好脸色,一掸袖子迎向了白二少爷一行人,方琮便在他身后笑呵呵地跟着。
表少爷今儿穿的是件宝蓝色直裰,外罩金缕镂花纱的罩衫,腰间一围织金锦带,挂着个羊脂白玉的扇形坠子,黑发用风chuī牡丹纹的束发金冠扣住,周身的金彩辉煌,衬得整个人端地是秀颜俊朗、倜傥风流。
身后的方琮与表少爷是同款的打扮,只不过衫子是孔雀蓝的,罩衫、腰带和发冠皆是银的,同表少爷站在一起倒也相配得很,罗扇远远地看见,不由在心里坏笑了几声。
“好基友!么么哒!”白大少爷一指表少爷和方琮,欢快地叫着,罗扇便在后头将一张脸乐成了一朵大jú花。
双方汇在一处,彼此见了礼,相携登上距此最近的一艘标着食贡牌子的画舫,画舫分上下两层,红漆碧油粉彩飞花,纹彩鲜艳锦绣似霞,四围挂有轻透的缇幔,舫内摆着时鲜的花糙,桌椅屏围一应俱全,茶果糖点色味皆佳。
此刻舫内已先到了不少的客商,彼此间相互招呼客套着拉拢关系发展人脉,其中有本城相熟的也有外城不认识的,见到白二少爷一行人从甲板上进来不由都被吸引了目光,只有正当中的一小伙人仍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说笑,背对着门的那人穿了件海棠红的宽裾丝袍,袍子的下摆用玄色丝线绣着一只盘旋飞舞的凤凰,凤尾绽开,极尽妖娆。一头乌黑长发竟用一根拔去刺的白玫瑰花藤jīngjīng巧巧地缠绕住,从脑后一直垂到脚踝,宛如那凤凰的又一条尾羽,鲜活灵动。
这人说笑着转过头来,白玉般的面孔在妩媚的海棠红丝袍的映衬下没有丝毫的妖艳之气,反而愈发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清透,见他望着白二少爷这厢展颜笑起,语声温柔地道:“小昙,今儿这盛会我也想来开开眼呢,未同你招呼一声便先来了,你可莫要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