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全府,卫氏正歪在榻上小寐,就听见丫头轻轻叫她,睁了眼问何事,那丫头便附耳过去低低地说了几句,卫氏的唇角就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把郑妈妈叫进来。”
郑嬷嬷就在门外,眉眼飞着喜色地进来,上前凑近卫氏悄声地道:“九成是做成了!老奴让人悄悄到绿院后门处听着,里头隐隐有哭声呢!先开始还去请了郎中,到后来想是没用了,就把门关得严严的,一点风声也没往外透,这会子估计里头正商量着怎么自保呢――那位若是没了,下头的人估计都得跟着陪葬,怕是都在琢磨着想法儿逃过此劫呢。”
“赵大诚两口子呢?”卫氏qiáng掩心头喜悦,淡淡地问。
“被那个小扇儿贱婢送出府去了,估摸着那个时候那位还没吃那松露,倒让那两口子顺利走脱了。”郑嬷嬷道。
“这倒不要紧,事后一查就能查到他们的头上,”卫氏冷笑,“这替死鬼他们是当定了!你叫郑文多带几个人再悄悄去他们家一趟,告诉那两口子:要么,就顶了这投毒之罪,我保他们的独苗儿子一辈子衣食无忧;要么,他们一家三口就一起下huáng泉,死了之后仍然逃不过替人顶罪,让他们两口子想好了选哪一个。你让郑文盯着,若这两口子不老实想逃走,亦或是想把**说出去,就当场做掉,不要留后患!”
郑文是郑嬷嬷的儿子,自然也是卫氏的心腹,郑嬷嬷便应了,卫氏就又道:“你顺便再去告诉‘他’,就说事儿我已经办成了,从此后我与他已无再合作的必要,过些天待我还清他借的银子,彼此两清,再不往来。”郑嬷嬷应着出得门去。
绿院里,一如既往地一派平静安逸,绿野从外头进来直奔了上房,附了白大少爷的耳朵低语:“……郑嬷嬷就从紫院后门出来,领了出府的牌子,同门房说是回家带儿媳妇去瞧郎中,小的一路跟着去了她家里,见她换了衣服蔽人耳目,一路往……去了……”
白大少爷慢慢勾起唇角:“原来是他……他是巴不得白府彻底毁掉,如今见除掉了我,怕是要一鼓作气地冲着白府来了,可笑卫氏给他人作了嫁衣还不自知……也好……由他来动手倒好过我自己动手,我何不来个顺水推舟……”
窗外,秋光正晴好,天如碧,叶似金,一霎风来chuī落桂花雨。
一队人马浩浩dàngdàng地往白府所在之处行来——
东厢里,罗扇那ròu身的爹娘赵大诚夫妇正大眼对小眼地gān巴巴坐着,就听见房门响,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个哆嗦,却见进来的正是罗扇,身后跟着个丫头,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四样jīng致小菜,款款地过来摆在桌上,罗扇就笑道:“爹娘吃了饭再走,让女儿也尽上一回孝。”说着坐到两人身旁,拿了筷子布菜。
四样小菜其中的一样,就是被切成了薄片的松露,在黑瓷碟子里盛着,罗扇夹起一片放到赵氏面前的碗里,笑容可掬地道:“娘吃,趁着才切开还新鲜着。”说着就拿了一双盈盈的眼睛望着赵氏。
赵氏脸上几许不自然地笑:“我和你爹在家里留了些,这东西太金贵,你们吃罢,我们这些人命小福薄的,吃多了怕要折寿呢。”
罗扇笑着伸了筷子又夹起一片松露来,直接递到赵氏嘴边,巧笑倩兮地道:“娘说的哪里话,有弟弟那么孝顺的儿子傍在膝下,自是福深寿长得很,如何吃不得这山野土物?来来来,女儿亲自喂娘吃――自小到大都没能在爹娘膝下尽过孝,女儿这心内着实惭愧得很,今日就请娘成全女儿这一番孝心罢!”
赵氏连连摇头,往旁边躲开着道:“娘真是不想吃这个,昨儿我们就弄了两个吃,这味道娘实是不大服,还是你留着自个儿吃罢……”
“娘且尝尝,这松露我方才亲手在厨房另加了些配料,指定同您吃的味道不一样,”罗扇却不放弃,只管举着筷子追着赵氏的嘴,“您要是不吃,就是真不疼女儿了,这么多年未见,莫不是娘对女儿早就没了亲qíng?”
赵氏被罗扇追得没法子,竟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扯赵大诚,脸上冲罗扇挤出个笑:“瞧我这记xing,竟是忘了今儿家里还有客人要去,不能多耽,得赶紧回去了――他爹,还愣着gān啥,赶紧走罢!”说着便拉了丈夫要往门外走,却听得“啪”地一声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的声音,不由吓得双双回过头去。